她提这话都为着提点顾惜宁,想着就为着清水庵之事,就当顺手帮了顾惜宁。
偏顾惜宁似一点都没听出来,一双美眸竟是水汪汪起来,愁容入眼,怎一个楚楚可怜了得,“大表姐她的、她的心意我是知的,她一惯疼我,舍不得我一人入宫,如今她这般了,我还、我还能叫谁陪着?”
便是李清欢这样自视甚高的人,也差点被顾惜宁迷了眼,想替她拭泪。
谢嫣娘心里大喜,面上到是未露喜色,只眼底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上前安抚道,“表妹,大姐姐她也是想陪你的,如今这般也是阴差阳错,她心里头自责万分。我不若大姐姐聪颖,便是想帮衬表妹也是使不上力。”
李清欢想着李清月,她怕是也打着这个主意,为免谢嫣娘再将谢元娘的事怪到长宁侯府上来,她就算想替李清月说上一句,这会儿也不能,不能像谢嫣娘这般着急。
顾惜宁眼儿轻眨,手上的帕子轻掖了眼角,美眸晶晶亮地染着一丝感动,“嫣表姐,你待我真好,我方才还冷落于你,都是我的不是。”
谢嫣娘心里自有几分小得意,不过是哄人而已,她哪里就不会了,才不过几句话,就得了顾惜宁的软话,更觉着自己入宫必能得太子欢心,况她知道太子哪里是真心要纳顾惜宁为妃,不过是为着顾惜宁身上的那点价值。“表妹何须同我客气?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我难道还为着这些小事同你计较不成?”
顾惜宁掩嘴一笑,“嫣表姐你真好。”
李清欢看得一愣,又对上谢嫣娘那不善的眼,话到嘴边都止了。人家是表姐妹,她在中间讲什么话都不太好。
顾惜宁拉着谢嫣娘的手,“嫣表姐,皇叔既是来了,我们理当拜见他。”
谢嫣娘着实闹不懂顾惜宁的意思,一会去一会又不去,反正都当顾惜宁在使小性子,她按住顾惜宁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表妹将来入宫,可不许像今儿一样了。”
“我心中有数呢,”顾惜宁这会儿没有脾气,跟个好说话的小姑娘一样,这边牵着谢嫣娘的手,那边又看向后面的李清欢,“二姐姐也同我一道儿过去吧,秦王殿下毕竟是长辈,总是要拜见一下,全了礼数才好。”反正话都在她嘴里,她想反过来说那就反过来说,随着她高兴。
这句句话的,令谢嫣娘万分嫉妒起李清欢,觉着自己这个表姐的分量不如李清欢,甚至都想着顾惜宁是不是见她长姐元娘如今脸毁了,就想换个人带入东宫。这李清欢瞧着跟冰碴子似的,长得到还行,更令她有几分危机感。“表妹说得在理,总要拜见一下秦王。”
李清欢先前在侯府里见过秦王一回,见着那是个英伟男子,自是不免好,可她又不好去打听——毕竟那可是秦王,就怕让叫家里人觉得她有什么想法,她才回京,虽有父母弥补的疼爱,到底瞧着像是水中花镜中月,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是长姐先前使唤过的人,只怕她这里有什么事,就叫阖府的人都晓得了。
“平鸾妹妹,我这过去可合适?”李清欢还是有点犹豫的。
谢嫣娘刚想说“不合适”,就见着顾惜宁放开她的手,紧紧地扯着李清欢的袖子,只听着顾惜宁道,“二姐姐,皇叔他素来绷着个脸,我实是不敢面对的,往日里见了都是怕的,没有二姐姐一同陪着,只余我与嫣表妹,我怕是腿也要吓软的。好姐姐,你且陪我一趟吧?”
小姑娘的话,总让人怜爱,就算是李清欢觉得自己有可能被顾惜宁故意扯上什么来,她一直摸不清顾惜宁到底打的是甚么个主意,丁点都看不出来,似在迷中雾中一般。“那、那我便陪平鸾妹妹你过去吧。”她蹙着眉头,还是应了下来,瞧见谢嫣娘瞪了她一眼,她到不退缩,反正挺直了腰,就跟高中的天鹅一般,“这人嘛,也不过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哪里还值当你怕起来?”
顾惜宁抿了抿嘴唇,“二姐姐说的有道理,待会儿我试试。”
谢嫣娘见顾惜宁都听了李清欢的话,自是嘴上都酸了半分,似饮了半盏醋一样。
秦王如今在京城里,没个正事可干,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应差事,到还不如先前的充实,王府里住得厌了,那自是到皇庄上再歇上个几日,到这么个凑巧,二公主云霓竟带着人到了庄上子——且平鸾那个丫头竟占了他惯用的院子,一时半会,她恐怕还走不了。
这令秦王十分着恼,摆了棋牌跟傅睿下起棋来,还没下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人通报是平鸾县主过来请安。
傅睿听得一乐,将棋子落下,觑了眼看不出甚么情绪的秦王,笑着打趣道,“许是方才不知您过来,这会儿知道了,就过来给您请安了。”
秦王睨他一眼,“她素来不知规矩。”
傅睿立时就听懂了,不由嘴角微扬,以前只听说过平鸾县主跋扈的名声,如今到觉得这位县主也是有意思的人。“如今县主献了银子,一扫跋扈的名声,恐怕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皇兄素来亲近谢贵妃,”秦王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待她也有几分亲近。”
傅睿示意人将外头的人领进来,“陛下与老娘娘待谁都是好的。”他的话比秦王的话更进一步。
秦王眼里讥讽之色一闪而逝,拾起白子就往棋盘上再落一子,“既是下棋,就好生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