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丹尼尔伸出一只手来,可迈克尔移步走开。
“别这样,求你了,”他显露出不情愿,“我们以后再聊,现在就算了,今晚不行。”
迈克尔转身背对着我们,爬上楼梯,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别理他,”丹尼尔说,“他觉得我这样做是因为自私,他不明白这有多重要。答案就在那个本里,我知道的!”
他很兴奋,像得到新弹弓的男孩。
“丹斯,我们离目标不远了,”他说,“我们快自由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问他,“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也走出去?我们俩不可能同时逃出去,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说,“也许艾登·毕肖普会苏醒,还带着他的记忆。他最好不要保留关于我们两个人的记忆。我们俩都是噩梦,最好忘得一干二净。”他看看表,“我们现在先甭琢磨这些,安娜已经安排好今天晚上在墓园和贝尔见面。如果她判断正确,侍从已经听说了这些消息,他一定会露面。她需要我们帮忙抓住他。我们还有四个小时可以从这个本子里挖出些信息。你去换身衣服,然后到我的房间里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我马上就来。”我回应道。
他很少如此飘飘然。今晚我们要一起对付侍从,然后将谜底给瘟疫医生送去。在这个大宅里,我的其他宿主肯定正在完善计划去救伊芙琳,这意味着我只需要想法救安娜便可。我不相信她一直在欺骗我,也不能想象自己会抛下她独自离开这里,她为了帮助我付出了这么多。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地板回荡着声音,归来的猎人们在大宅里活动着。每个人都在为出席晚宴做着准备。
真羡慕他们可以享受整个晚上,而我面前的目标更为阴暗。
阴暗得多,侍从不会束手就擒。
“你在吗?”我四下里环视,看看有没有人在偷听,“你真是艾登·毕肖普残存的自我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静谧,我内心中可以感受到丹斯正在嘲笑我。可以想象这位古板的老律师会对一个自言自语的人说些什么。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壁炉里微弱的火光,我进屋之前仆人忘记点上蜡烛。我心头疑窦丛生,将猎枪扛在了肩上。我们进宅子的时候,一个猎场看守想要收走这把枪,但被我打发掉了,坚持说这是我自己带来的。
我点亮门旁边的灯,发现安娜站在墙角,胳膊垂在两边,面无表情。
“安娜,”我大惊失色,放下了猎枪,“到底怎么……”
我身后的木地板嘎吱一响,身体传来一阵疼痛。一只粗壮的手将我向后拖拽,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被扭转过去,正对着侍从的脸。他唇边掠过一丝得意的笑,眼睛扫过我的面庞,仿佛在发掘埋在底下的东西。
那双眼睛。
我想大声喊叫,但是下颌被紧紧锁住。
他举起刀子,刀尖缓缓地从我的胸口划下,捅进了我的肚子里,一下接一下,疼痛积聚着,直至痛得无可复加。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寒冷,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
我的腿瘫软下去,他用胳膊拽着我,把我小心地放倒在地板上。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生命活力一点点地从眼睛里消失。
我张嘴想要呼喊,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跑吧,兔子,”他的脸靠近我的脸,“跑吧。”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继续)
我尖叫着,从管家的床上挣扎着起来,却被侍从压了下去。
“这就是他?”他扭头看向安娜,她正站在窗边。
“没错。”她的声音颤抖着。
侍从靠近我,他声音嘶哑,热烘烘的酒气喷在了我的脸颊上。
“别跳得那么远,兔子。”他说。
刀刃划向了我的身体,鲜血从被子下面流了出来,我的生命之火熄灭了。
第四十三章
第七天
我后背抵住墙,抱着双腿坐在那里,下巴抵住膝盖,冲着令人窒息的黑暗大声尖叫。我本能地捂着管家被刺的部位,责备自己愚蠢。瘟疫医生说得没错,安娜背叛了我。
我泛着阵阵恶心,却还偏偏想找个合理的解释,可是我亲眼看到她背叛了我。她一直在对我撒谎。
撒谎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闭嘴。”我生气地冲自己说。
我的心怦怦直跳,呼吸浅促。我需要平静下来,要不什么事也办不了。我调整了片刻,尽量不去想安娜,太难了。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安静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安娜意味着安全和慰藉。
安娜是我的朋友。
我动了动,想搞明白自己醒来的地方在哪里,也想知道附近是否安全。乍一看,还真没有什么危险。我双肩都触到了墙,一束光线从右耳旁边的缝隙漏进来,正好扫到左侧的纸盒和脚边的瓶子上。
我把腕表往亮处凑了凑,发现是上午十点十三分。贝尔还没到房子里呢。
“还是上午,”我自言自语,略感安心,“我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