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甘露殿’
漫相思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却正襟危坐,闭着双目的男人,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她知道他在与自己置气,漫相思手指在掌心里越攥越紧,这已经是第九个晚上了,她以公主的身份将他禁足在甘露殿,他便如她所愿,没有再迈出过‘甘露殿’一步,但是从那日起却也不再多说一个字,甚至就连看似都懒得看她一眼。更别说是与她同床共寝。他就像是古井边的一棵古老枯树一般,一动不动的枯坐在椅子上,一直就那么坐到天亮。
九个晚上了,加上今晚,便是第十夜。
她沉不住的从华丽的床榻上走下来,衣衫半披散着走到他面前,软着声音,拉着他的手近乎哀求,
“你这么一直熬着,身体怎么受得了,随我去床上,就只是一晚,若你不愿,那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他摇了摇头,身子未动,眼眸闭的更紧了,
“青苏不敢逾越”
漫相思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眼眸里憋了几的委屈与怒意终究越来越浓烈,到最后终究是抑制不住的宛若山洪暴发,决堤而出,她眼泪滚滚落了下来,长长指甲嵌进掌心里,脸色苍白的嘶叫道,
“堤青苏!本宫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分不清心中到底是羞辱还是愤怒,她曾想过许多种他与她在这一世中的画面,每一个画面,似乎都应该是美好的……很多种样子,千种万种,唯独不该是这种情形。
青苏便依言缓缓睁开了眸子,清清润润,分外淡薄,那双温柔宁静的眸子里墨色沉沉,没有多余的情感,
“夜色已深,还请公主早日休息”
“我偏偏就不要休息!你不睡我也不睡!!”她抬起衣袖满面怒容的挥落桌上的华美茶茶碗,瞬间那些瓷器哗啦哗啦都摔裂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晶莹的泪滴顺着她娇媚的脸蛋一串串委屈淌落下来,
“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连我的手指都不曾碰过一下!!你在这宫中十日,可曾与我说过话超过十句??!!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么??!如此入不了你青苏公子的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青苏静默不语,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那张似是对谁都无限温柔的男人,偏偏对她却格外凉冷。
烛火下,漫相思红色的衣裙忽而摇曳一扬,她放纵的硬生生扑进青苏的怀里,全然不顾他的抗拒,娇嫩粉唇索吻似的与那张淡漠的薄唇上摩挲着,勾引着,柔弱的玉手朝着他的身上胡乱的摩挲游走。,
“……公主!”他那连日来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些凌乱,他想躲开她那炙热缠绵的亲吻,奈何这女人却将他搂的紧紧的,竟让他一时间不能动弹。
她像是一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缠绵又热情的吻着他,竭尽所能,释放着所有压抑的爱意和迷恋,她吻的如痴如醉,不经意间抬起那双眸子,想去看他那双分外好看精致的眉眼,在动情时会是什么样子,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焰,便反复陡然间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沁心的寒冷。
因为那双暮色沉沉的眼眸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平静,就像是一把最锋利的锋刃,狠狠捅进了她心口,一刀见血。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失魂落魄的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怎么狼狈的逃出‘甘露’殿,她只是恍惚记得那一晚的月光格外刺眼,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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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夜空中,下着冷冷细雨。
一身单薄红裙的女子便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雨中,目光空洞无,雪白的脸上戚戚冷冷的,
寒风一吹,地上便又多了一层渐渐枯萎的秋叶。
“他不是木樨雪,你又何苦这般……”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寒冷的风雪之气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他是!”漫相思蓦然回过来,潮红的眸子斩钉截铁的看着那一身霜雪的蓝白衣袍男人,眼泪倔强的在她眼中盘旋不定。
“他的前世是堤青苏”
溟鲛色冷静的说着,那冰冷的声音一寸寸的打破她的执念幻想,格外清醒,“这一他没有木樨雪的记忆,“更不会记得你”
“够了,我不用你反复提醒我!”
漫相思含泪尖叫着打断他。
溟鲛蹙起眉头,“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你这么纠缠下去,是逆天而行,改变因果,会遭受天谴!”
她似是而非地方模糊笑了笑,眼眸里含着山崩地裂都难以倾覆的执念,情疯癫成魔,:“我才不管什么天谴不天谴!我就是要待在他身边,对你来说,他是毫不相识的堤青苏,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木樨雪!你笑我痴也好,说我傻也罢,我只要在他身边,我只想要日日夜夜都看到他!就算他只是木樨雪的前世,我也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他一定会喜欢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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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外,
“你要回降妖司了?”
“嗯,这里十里八方作乱的妖魔都被我抓的差不多了,我要尽快将他们带回降妖司”
司羿拍了拍背后那鼓鼓囊囊的降妖袋,那冷峻不羁的眉眼里锋芒逼人,似乎对这次的猎物数量十分满意,“这镇子也能太平一阵了”
“我们也要回京都了,降妖司与京都离的并不远,可要与我们同路?”
司羿皱了皱眉头,摇头拒绝,:“不必了,我习惯一人上路,人多了便浑身不自在”
“嗯,这倒也是……”杏婳儿想起他之前被迫与众人同行时那如坐针毡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便也没有多勉强他,只是温柔笑着叮嘱道,:“带你路上千万小心”
司羿垂眸摩挲着手中的血红彤弓,似是不以为意的道,:“……日后若是有事,你可以来降妖司寻我”
杏婳儿不由抿唇一乐,指着他背上那鼓鼓囊囊的降妖袋子,笑道,:“我一个小狐妖,去降妖司找你,恐怕降妖司的大门还没进,已经被降妖司的那几位长老收到这乾坤袋里去了~”
婳儿本是说笑,没想到司羿倒还真是认真思索了起来,他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色的贝螺,小巧玲珑。晶莹若雪。
“这只传音螺你且收着,日后若有事只管朝着传音螺叫我名字,我便会听见”
“好漂亮的贝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