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烟寐没有回答,只是咳的似乎又有些厉害了,脸色一直咳的微微发白,喘息了片刻,才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灰色屋角里一个苍老的身影,
“那是李大娘吧,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吃李大娘做的桂花糕……”
“嗯,李大娘做的桂花糕,很香,很甜,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还从没吃到过如此软糯清香的口感呢……”
“那我们去买些回去吃”
不等婳儿再说什么,他已拉着她径直朝着那小铺子走了去,杏婳儿眼眸暗了暗,垂下头不再追问什么,她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她如何追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她只是隐隐期盼着,他这次交易的条件不要太过分就好。
时间似乎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叁日,镇子上这两叁天倒是难得太平了几日,并没有听到什么新的人命,只是之前的悬案一直未解,线索也迟迟没有新的进展,金朝雾和卷云舒都头疼不已,婳儿见金朝雾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心思抑郁,便想做些可口的小菜替他分忧。
她记得苑主最爱吃的就是桃花鳜鱼,所以就想去镇子上挑一尾新鲜的鳜鱼,好炖一碗香醇的桃花鱼汤给金朝雾补补身子。
她走到那卖鱼的铺子,挑了一只肥美白胖的鳜鱼鱼正准备带回去,便听到那一旁的卖菜老妇人和卖鱼的大婶闲聊道,
“阿婆,你听说了没,那王家的公子进宫做太监去了”
“怎么没听说?这几日镇子上都传开了,真是个不孝子,好好地一个大男人什么不好当,偏偏去当那断子绝孙的太监,真是忤逆不孝啊!黄老爷子知道了恐怕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呀!
“谁说不是呢!真是一滩烂泥!”
杏婳儿怔怔的听着,脑海中不由想起前两日空烟寐与那王琪的对话,又想起了了空烟寐脸上那深不可测的笑容还有王其脸上当时那震惊复杂的色,
她就这么心恍惚走回了‘桃源居’,昨晚刚下了一场雨,桃源居的竹梯子上湿漉漉的,落满了红红粉粉的花瓣,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却没什么心思驻足观赏,反倒是因为心不在焉差点滑了一跤,
“……你这一大清早出去,便是为了买那一尾肥鱼么?”
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传来,杏婳儿抬起头来便看到空烟寐一身白衣,裹着厚厚的雪白狐裘站在亭子下,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乌眸晦暗幽凉。瓦片上的水珠随着一阵风过,顺着瓦檐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宛若断断续续的珠帘。
“嗯,清晨的鳜鱼最是新鲜,炖起汤来也格外鲜美……”杏婳儿停下了步子,轻轻说道。、
“是炖给我喝的么?”他走下亭子,朝她走了过来,眼眸里似乎含着淡淡温柔笑意。
杏婳儿微微犹豫了一下,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嗯,这是……是炖给苑主喝的,苑主为那案子连日奔波,十分辛苦,所以就想炖一碗他最爱喝的桃花鳜鱼汤给他补补身子”
空烟寐没有说话,只是那眸底的笑意在一瞬间便散了去,目光渐渐变得微凉。
“我……我先去炖汤了”
她低下头,绕过他朝着那边的长廊下走去,
空烟寐侧眸看着海棠花树下她小小的背影,那目光渐渐变得意味深长,突而,他冷冷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杏婳儿身子一顿,嗖然握紧了手中的竹篮子,她用力咬了咬唇,突而转过身来直视着空烟寐,目光难以接受的问道,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所以这就是是你那日与他的交易”
“你那日看他被人殴打不是还想要出手相助么,我帮了他,怎么你确又反倒生起气来?”
“那……那怎么能一样?”
“有何不同,不过是一时与一世之的区别,他入了宫,以他的心性,若是悉心调教一番,必能青云直上,成为宫中的红人,财势皆得,难道不必他在这里如同落水狗一样,任人欺负痛打好的多么”
“但是!!但是你帮他换取财势的手段不觉得太过残忍了么?他是王家唯一的男丁,你这么做不是让王家断子绝孙么?”
“断子绝孙?”空烟寐忽而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他一步步走近她,色带着丝丝嘲讽,“当一个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今天不知明日事,谁还会顾虑到什么绵延子嗣这种蠢事!”
“更何况我从未逼过他,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杏婳儿说不出话了,她看着他那双冰冷诡谲的眼眸,看着那里面危险重重,晦若深谷,却让人不知不觉泥足深陷,一步步踏入他埋好的陷阱,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明知道危险,却根本逃脱不了他给出的那个诱惑。
他似乎总是说的很有道理,好似一切都顺理成章,非如此不可,但是,那更像是一种诡辩,她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出反驳他的话语。
“那若是他后悔了呢……也许他答应你的时候只是一时之气”
他的色冷静的可怕,凉薄的渗人,:“这弱肉强食的人世间从来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付出代价,无一例外”
“难道你没用后悔过什么么……”
“……没有,我做过的选择从不后悔”
“…………”杏婳儿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看着他那双风云变幻的眸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此时,另一边的栏杆处,传来绯颜明快清亮的声音,她一边朝着他们二人招手,一边叫道,
“喂!你们快过来!苑主找到了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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