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道远,晓波忘川清凉滑过彼岸灼灼冥土,静谧恬淡,但却抚不平焦土底下魂魄们炙热痛楚的哀鸣。直到那抹孤独的身影出现,一切归于寂静。那个人生前斩杀一切,让他斩杀的人魂不知凡几,依旧恐惧,陷入静默,不敢再出丁点声响。
忘川奔流溅起澄澈水珠,银光闪动中映出那缕浅紫泛着明黄色氤氲,犹带着生前狂霸气息的幽魂,远飘而来,却倔强地立在彼岸,不肯跨过那座银骨搭建的奈何桥。
「她没有留话给朕?」男人低醇的嗓音微喃。犹记得那夜与她寝榻缠绵曾许诺,来世为蝶朕为花。她却在幽冥道上毁约,真有那么恨朕?又是怎样的恨,直到死了,还要心心念念?
「没有。」身着黑面素衣的痀偻老人,哑声鄙如墨鸦,冷淡不带情绪,甚至操着命令的语气,对那抹浅紫明黄飘摇的男魂道:「喝!一世纠缠因缘苦,六道轮回累世果,来世诸忘恼恨消。」
「朕不愿。」男人咬牙怒视,嗓音幽寒冷冽带着威势,像是询问却不容质疑地说:「孟婆,朕今世安疆励治之功业所累积的福德可换否。」
「虽是为天下苍生,亦是杀人如麻,功也,业也。即便生时天子,死时仅是一缕幽魂,无高下分别。」孟婆递上一碗清澈汤水,再也不语。
「朕…」男人拧眉伸出长臂扣住孟婆的颈项,魂魄氤氲飞旋而起,像是人间夏日海上吹起的暴风,满身狂气,紫光陡现,眯起凤眸低吼:「朕要以天下功业换得与她相随!从头来过!」
即使颈脖已让男人掐凹就要折断,孟婆淡漠的眼依旧。但阴兵见状一拥而上,兵刃相向。
孟婆在此刻足尖轻点,竟不似老人,身轻如燕,飘到了数丈之外。男人单手劈落阴兵头颅,夺过长剑,以一抵百,奋起血战。但魂魄不会流血,阴兵的长剑指过,魂魄只会碎如纸花,记忆剥散之苦令魂魄痛彻心扉,立时不能再战。
随着阴兵的刀剑劈落划破,男人眉头连拧起都没有,即使魂魄开始残破,犹自坚持。
从来,没有人,没有,也没有灵,敢在幽冥道毫无顾忌,放肆而为,不顾自身元损坏也要放手一搏。
「住手!」就在男人魂魄破碎如烟,幽冥的风,即将将他一吹而尽时,一声凄楚焦急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