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终南山上,小道士们商量着夜探禁地,在湖边的沈奈和洪凌波依旧平常说着话。
古墓之中从来都是收女儿为徒,其中有一条对常人来说,十分严苛的门规:但凡是古墓女子,发誓终身不得出古墓。
也就是说,这一辈子都得局限在古墓范围之内。
除非是有男子愿意为之付出生命,才可破誓。
沈奈听见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呆了一下,转过头去看洪凌波,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一副思恍惚的惆怅模样。
洪凌波这么一提,沈奈又想起来这条门规,整个人内心充斥了想吐吐槽的欲望。
这什么破规定?
好端端的,谈个恋爱突然就要别人付出生命女方才能破誓离开门派,然后又不许古墓弟子自己对别人提这件事情。
这不就是设了一个不可能的关卡吗?
别人的祖师都是爱护弟子,可林朝英被情伤太重,宁愿自己门下再也不要和自己一样被情所伤?
沈奈思绪扯远了,心里突然想,不知道杨过小龙女当时是怎么样破誓离开古墓然后变成雕侠侣的。
最终结论,沈奈认为在武侠世界谈恋爱真的好危险啊。
少年不识愁之味。可洪凌波这一年看遍了李莫愁身上的伤反反复复,到底是对前路迷茫不解,她年纪小,还曾在惊疑中停下对心法的修炼,一味只练剑法和轻功,直到孙婆婆发现她不对劲,让沈奈开导她,这才重新开始修炼。
沈奈在想,怎么给青春期的少女解答。
“就是因为祖师婆婆当初一腔心意被王重阳所辜负,这才在后面有这一条苛刻的门规。祖师婆婆早已仙去,关于她和王重阳之间的事情,后人再是说起,终究不是当事人,只是妄议。”
“其实,若要说我自己是不紧要的,我有记忆以来,就已经身在古墓了,也已经习惯了在古墓之中,下山不下山,对我来说,都是没什么差别的事情。”
“你和师姐,倒都是习惯了山下的。”
洪凌波低着头:“其实也没有,虽然我之前是生活在山下,可是被师傅送到古墓来之后,也喜欢古墓里的安静。只是......只是就是有些不太明白。”
沈奈站起身来,看着湖边的一些树叶落下,落到了湖面上,然后顺着水流的走势向远方漂流。
“这世上肯定是有那么一些人,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别人好的。譬如说为人父母的,也比如说情深义重的朋友或者爱侣。可是同时,也有生下孩子之后遗弃孩子,名为朋友实际暗中背后插刀,嘴上情深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不能单看个体。”
“只是我认为,生命是很重的,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次的生命,如果不是什么生死紧要的关头,为了别人将自己的性命割舍出去,实在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天底下又有谁有那么幸运?在已经死亡之后,还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像自己一样重活一世呢?
“祖师婆婆与王重阳之间的情爱,我们这些做后人的知道,更应该从中吸取经验,不要将自己的全部爱依靠在旁人身上,要更爱重自身,再如何喜欢一个男子,也要为自己留下三分。”
“更爱重自身?”洪凌波若有所失。
“祖师婆婆更重王重阳,自困于古墓,我们这些做后人的,也一样立誓,往后除非破誓,再也不能出古墓了。我师父容貌也好看,武功也高超,可是涉及到了陆展元,却是将自己伤成那个模样,若不是师叔你,现在估计早已魂断西天。”
“归根究底,是祖师婆婆和我师傅,将情爱的另一方看的太重,过犹不及,成了执念,伤了自己?”
沈奈看着洪凌波说出自己的想法,对着她这个思路点了点头。
“常人一辈子要经历过许多的事情,遇到许多的人,臂如父母亲族,同行朋友,过路人。有人欢喜,有人厌恶,有人冷漠以待,可人所向往的目标不一样,终归每个人的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王重阳看重抗金,国仇在小家之上。
林朝英同是抗金义士,可她同时也想和心上人成为夫妻。
陆展元看重什么,沈奈不知,可李莫愁看重的,一是功法代表的不受欺负,二是陆展元的爱情。
之后,沈奈和洪凌波又闲聊了一阵,两人在湖边练起了剑法。
沈奈告诉洪凌波,情爱这种事情如同飞蛾扑火,如果没有保留爱自己的这理智,在这种事情上,就会伤到自己。
当然沈奈自己是已经感觉自己心如止水,完全没有想要谈恋爱的心思。
脑子里除了修炼就只有修炼。
只是洪凌波这个师侄年纪小,人在每一个阶段,想要尝试改变,这都是正常的,先告诉她怎么应对这种事情,万一她哪一天跟她师傅李莫愁一样,一根筋的栽进去,希望她还能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