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于清婉没有时间同女掌柜客套,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封没有半点折痕的信封,万分珍重地推到女掌柜面前。
“久闻无忧阁的大名,小女有一事相求,还请阁主行个方便。”
还在斟茶的女掌柜听到此话放下手中事,取过信件,一目十行扫过信上内容。
当她看到信上注明的任务时,青黛轻蹙,立刻抬起凤眼紧紧盯着于清婉。
“小姐既知我无忧阁,又怎会不知我无忧阁的行事规则?”
女掌柜有条不紊地将信纸叠好,装入信封推到于清婉面前。
垂目看着眼前的信封,于清婉哑着问道:“我所求之事并不算违背了贵阁阁规不是吗?”
但女掌柜却似铁了心要拒绝这一桩生意,她拿回于清婉没喝的茶,出言赶人:“此事无忧阁实在无法胜任,小姐还是去另请高明吧。”
虽然来的路上于清婉就料到了无忧阁会拒绝自己的委托,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得如此干净利落,让她想据理力争都做不到。
不得已,于清婉只好将早就藏在怀里的令牌拿出来压倒信封上,再一次将信封连同令牌都推了过去。
“请阁主重新考虑小女之求,小女不胜感激。”
待女掌柜看清桌面上的褐色令牌,立刻正了正脸色,她小心翼翼取过令牌辨别真伪,良久之后才将审视的目光移到于清婉的身上:“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
几年前因为机缘巧合,于将军曾救过无忧阁阁主一命,事后无忧阁阁主命人送来一枚令牌当做谢礼,而那枚令牌被于将军当做生辰礼送给了于清婉。
回想起上辈子这枚令牌一直沉睡在箱底,倒不如趁现在使用它。
“阁主曾向家父承诺,只要差人持令牌上门,绝不拒绝任何要求,不知阁主这话还可作数?”
女掌柜轻轻地抚摸过令牌上的纹路,随后将令牌还给于清婉,并把桌上的那封信收入怀中。
“小姐所求之事,无忧阁定如您所愿。”
终于等到女掌柜松口,一直压在于清婉心口上那沉甸甸的大石总算被移走,她起身对女掌柜行作揖大礼,在女掌柜诧异的眼中转身离去。
出了客栈,于清婉的脸色也不见好转,坐上马车后她吩咐道:“此事回去之后,切不可告知我爹和我娘。”
“是。”
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到了将军府,然而于清婉却不得丝毫放松,回到房间之后,又换上另一套盛装,等到夜幕降临,提着灯笼就要出门。
“小姐!”小莲扶着门框叫住于清婉,“夫人不让你去前厅,你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夫人会责罚你。”
黑暗中只能看见她手中的灯笼微光灼灼,因今日奔波,她的声音彻底嘶哑:“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听见了吗?”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去往正在宴请宫人的前厅。
跨过连廊,远远就能听见于将军和宫人虚与委蛇的声音,熟悉的音色让于清婉紧握住提手,鼻尖也泛起阵阵酸涩。
当她进入前厅,厅内说话的人声悄然静下去,那宫人坐在上位上,一双青白吊眼将她从头到尾扫过,最后落在她覆面的纱巾上,捏着嗓子说道:“听闻于小姐偶然风寒不能见客,可咱家瞧着,小姐这身子骨不挺好的吗?”
于清婉上前向他行礼,垂下的眼皮遮掩下滔天的恨意。
上辈子她听了于夫人的话,借着风寒没有出来见客,这个宫人转头便回去向成帝上眼药,以至于责罪的圣旨变着花来了一道又一道。
“小女见过德公公,向德公公请安。”
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破了的风箱,刮得人耳根子疼。
德公公立刻皱紧眉头,并拿出帕子捂住鼻口:“看来于小姐当真是病了,这见也见过了,退下吧。”
他随意得像是在打发下人,当即候在厅内的将士们气得吹眉瞪眼。
在座的将士哪个不是把于清婉当眼珠子疼,只因为这白脸太监是从宫里来的,就不把将军府的人当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众将士的表情被德公公尽收眼底,他不急不慢地抖了抖手中的帕子,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只有于清婉像感受不到他的怠慢似的,又低眉信手欠下身。
忽然,所有将士抽刀起身,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一般望着外面。
不知缘由的德公公一阵哆嗦,底气不足地吼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还不把刀都放下!”
他的话音还没消散,就看见一队黑衣人从院墙之外踏空而来,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乌云盖顶。
“保护公公!”
“得令!”
一众将士手握长刀,齐齐迎向外面的敌人,顿时只能听见黑漆漆的院子里一阵刀刃相撞的声音。
这阵仗吓得德公公慌忙起身,他抓着于清婉的肩膀惊声尖叫:“我们走!快走!”
尖细的声音在前厅回荡,立刻引来了好几个黑衣人。
于清婉将他护在身后,拿出匕首挡在身前:“公公放心,小女一定护得公公周全。”
说完便持着匕首屈身上前,接下黑衣人迎面挥来的一刀。
对方使刀,占据了兵器上的优势,每每接下对方的攻势,于清婉的手腕就要麻上一阵。
匕首与长刀相抵,于清婉也和黑衣人靠到了一起,就见面罩下那双灵动非凡的眼睛盛满了星辰似会说话。
黑衣人一刀挥开她,并一掌拍向她的腹部推开她,长刀在空中耍了个刀花,下一刻便朝着宫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