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陆溪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大概就是眼冷淡了一些,和人不自觉的划开距离,让人不敢靠近。由之前一个黏糊的小姑娘,变成了一朵清冷自持的高岭之花。
有人盯着她的背影,红了脸。忽然感觉到,陆溪这算不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虽然……虽然其他人都说,是陆溪死缠烂打赵知青的,可是她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赵庆宇不要,可以给他们啊!他们稀罕!
可如今,不管他们怎么在心里哀嚎,陆溪都不会回头看他们一眼的。
知青们在食堂里吃完饭,还不忘给赵庆宇捎上点吃的。
来到田里,把赵庆宇的午饭递给他,朋友转身就要走。
赵庆宇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陆溪她有没有说什么?”
他真怕陆溪头脑不清醒,当众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让他难堪。
赵庆宇的朋友目光异的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摇头。
居然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赵庆宇皱起眉头来,继续忍着不耐说道:“以后她要是让你捎什么东西,也不必答应——”
还买等他把话说完,赵庆宇的朋友就打断他:“行了,你别在这儿猜来猜去的,要真想说话,还不如当面和她说呢,见到人就跑算什么本事?还有,人家压根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来还你东西的。”
说着,把那支黑金色的钢笔掏出来:“喏,这是你的吧?她说你丢了,给你送回来的,也没给你捎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赵庆宇一怔,目光落在那支黑金色的钢笔上,色一时复杂得难以言喻。
这钢笔确实是他不小心丢了,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居然陆溪给他找回来的。
“她……没说别的?”对于她的冷淡,赵庆宇还是不可置信。
他总觉得,陆溪是别有所图,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把钢笔还回来的。怎么说,都要私下约他出去见一面吧?赵庆宇虽然不想和她不清不楚,但她要是以这个为要挟的话,他也是会去的。
可怎么……就没别的事了?
赵庆宇心里的疑虑多过震惊。
他朋友目光更是惊无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说你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已经给你送钢笔了还想怎么样?你之前不是一直把讨厌她,烦她挂在嘴边?怎么人家真不理你了,倒不习惯了?难不成,你其实心里是想着她和你好的吧?”
说到后面,压低声音,情又不自觉猥琐起来。
赵庆宇面上暴起青筋,咬咬牙,离开了那个地方,没再和他交谈。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想着陆溪和他好?怎么可能!他只是过于惊讶罢了!
他才不是自作多情!
赵庆宇狠狠的朝着土地撒气,差点把锄头都给砸出豁口来了。
他掏出那只黑金色的钢笔,色无比的复杂。
它没找到之前,他期望着找到,可陆溪真把它送回来了,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艳阳高照。
陆溪挎着她的小竹篮,欢快的走向山坡。
她以前寻摸过不少山货,野外知识储备不小,要想找到先什么吃的用的,简直易如反掌。如今村子里所有人都在生产队忙活,没人和她抢山上的野货,只要她看到了,就全是她的了。
途中,路过村子的小河旁,看到大娃蹲在那里洗衣服。
旁边有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在捣乱,往大娃身上泼水,皮得要死。
大娃手里拿着捶衣棒,往前作势要打他们,但势单力薄,无法和他们正面抵抗,被泼得浑身是水,不由得尖叫起来。
陆溪沉下脸,怒气冲冲走过去,把盆子里的衣服倒出来,舀了满满一盆水,往那几个小男孩身上泼。
只听“哗啦”一声,刚才还皮得要死的小男孩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大娃被解救出来了,一看到陆溪气势汹汹,横眉怒目,那架势和奶奶要骂架一样,立即有了底气,告状道:“小姑,他们欺负我!快,打他们!”
陆溪是不会动手打孩子的,但把他们赶走倒是可以。
舀了满满一盆水,朝他们泼过去之后,几个熊孩子呼啦一下全散开了。
他们大喊道:“你欺负小孩子,你不要脸!”
陆溪叉腰,理直气壮:“回家找你妈告状,找你妈喝奶去吧!欺负小女孩,你也不要脸!”
小男孩气得脸色通红,支吾了一下,大喊道:“我去告诉你妈去!”
陆溪哈哈大笑:“你去呀,不去是孙子!”
男孩们败下阵来了,被她弄得哇哇大哭,回家各找各妈。
河边只剩下陆溪和大娃两人。
大娃两条辫子湿漉漉的,对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做鬼脸,一边道:“小姑,你刚才好厉害啊!”
以前小姑说话从来不会这么横,她细声细气,嘴上不挂粗话,说不文雅。如果遇见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帮大娃出头的,只会让她自己应付。因为在小姑看来,大人掺和小孩子的事情,不体面,不是个大人该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