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戴这个手镯真漂亮。”玖珠与周筱走出首饰铺:“可惜这般美景,被我看了,也不知六哥会不会羡慕我?”
“你别笑我,你与宸王殿下的婚事就在年后的二月二。”周筱捏了捏玖珠嫩嫩的脸蛋:“到时候看谁笑谁?”
“婚事有什么好笑的呢?”玖珠不解地问,“两个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是开心的事啊。”
她的眼干净,仿佛从未被污染的湖水,提及“喜欢”二字,没有欲念杂念,只有纯然的快乐与天真。
周筱怔了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面有卖小吃的。”玖珠松开周筱的手臂:“周姐姐等等,我去买些来。”
周筱站在原地,看到玖珠尝完味道后,买了好几种不同的吃食,最后鼓鼓囊囊捆了一大包。
“你买这么多作甚,能吃完吗?”周筱疑惑地问。
“不是给我吃的呀。”玖珠捧着包裹着小吃的油纸包:“这是给殿下跟父亲买的,他们在礼部有很多同僚,大家在一起分分,就没多少了。啊,我想起来了,周伯父也是礼部官员,对吧?”
“尤其是殿下,他在礼部是晚辈,跟各位大人一起分分吃食,能促进彼此间的情分。”玖珠认真地解释:“师父说过,无论身份高低,都不能做孤家寡人。一个人纵然有万般能力,若身边无人支持,也是不成的。”
周筱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你的师父,一定是博学之人。”
“或许吧。”回忆起两位师父为了不洗碗,互相比懒的模样,玖珠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她们观里,也没什么书可看,平时师父教她写字,都是在沙盘上写。
别问是什么原因,问就是她们太穷,要省纸墨。
远处有哭声与求饶声传来,玖珠问周筱:“姐姐,你有没有听见女子跟小孩的哭声?”
“别过去。”周筱拉住她:“那边是某个罪臣家里,正在被查抄。”
昨日明敬海刚回京,今天这个官员就被查抄,任谁都能猜到,这个官员肯定与其他地方的官员相勾结,做了伤害百姓的事。
黑面煞名不虚传,只要被他查到的贪官污吏,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抄家?”玖珠更加好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抄家:“姐姐,我们远远站着看两眼好不好?”
“好吧。”周筱不好承认,其实自己也有一点点好。
生而为人,喜欢看看热闹,算什么坏心思呢?
京城百姓对抄家这种事并不怪,自陛下登基以来,不知道抓过多少贪官污吏,反正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坏官也是越来越少。
门外围着禁卫军,老百姓不敢靠得太近,大家挤挤挨挨地躲在角落里偷瞧热闹。
“站门口的那个年轻公子是谁,长得可真俊。”
“他戴的那顶发冠上,竟然还嵌了宝石,可真有钱。”
“别瞎说,那是有名的贤德王爷,齐王殿下。”
“就是那个又剿匪又考状元的王爷?”
“考上状元,还捐好多银子修学院的是宸王,你们到底是不是京城人,连这点都分不清?”
“那宸王剿匪考状元还捐银子,贤德王爷怎么就成了齐王,是不是陛下偏心齐王啊?”
“别瞎说,你不要命了?!”
“王爷,在王家查抄出纹银六十一万两千两,玉器首饰若干,这是粗略统计册,具体数量还要慢慢清点。”户部官员把查抄登记册呈给齐王。
齐王面色微沉:“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贪腐这么多银两,实在可恨!”
户部官员不敢说话,因为这位王大人是柔德公主驸马的姑丈,勉强与皇家也能攀扯上些许关系。
若不是因为此,恐怕王大人也没这么大胆子与外地官员勾结,做掉脑袋的事。
但凡这种案子,从上到下要牵扯出一大串,万一把皇家人牵扯进去……
“继续查。”齐王朝皇宫方向拱手:“本王出发之前,父皇有令,无论是谁牵涉此案,都严惩不贷。”
“殿下,王家后宅中,还有不足月的婴儿,您看这……”
“女眷老人孩子单独关押。”齐王看了眼被人抱在怀里,不停啼哭的婴儿,给柔德驸马留了一份情面:“把孩子母亲与孩子关押在一起。”
“是,下官明白了。”官员转身向小吏转达了王爷的意思。
看着这些戴上镣铐,惶惶不安的人,齐王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与母妃被关在小院里,母妃常常坐在屋子里哭泣,念叨着一些后悔的话。
后来母妃不哭了,还会经常拿出肉跟点心,让他躲在屋里吃。
母妃跟他说,那是舅舅托人偷偷带进后院的,而且舅舅还有了救她们出去的办法。
母妃一直没有告诉他,舅舅究竟有什么救他们出去的法子,因为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反王逼宫的事。宫中血流成河,无数皇子牵扯了进去,最后胜利者成了他父皇。
后来有一次在宫里,他问及此事,母妃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问过。
他不喜欢看着女人哭,就像他不喜欢幼年时,被圈禁在王府的那两年。
“王爷,王爷。”一个戴着镣铐的女人见到他望了过去,连连磕头:“求王爷开恩,我的孩子他病了,求您可怜可怜他,给他一些药吧。”
女人磕得极狠,没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血。血水顺着她的眼眶划下,既狰狞又可怜。
齐王看着这一幕,心底漠然。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摆出仁善的模样,向磕头的女人走去。
“玖珠,快帮我扶一下发簪,被挤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