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继续和家里人说话,阮久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睡了半个时辰,被发现之后,就被乌兰抬到床上去睡,又睡了一个时辰。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起来收拾收拾,换上鏖兀的衣裳,坐着马车,进宫赴宴。
阮老爷与阮鹤本来要陪他一起去的,最后还是被阮久劝回去了。
这是给鏖兀王后的接风宴,他一个人去就足够了,只是一晚上,很快的。
阮久坐在马车里,乌兰帮他编头发。
乌兰小声埋怨:“王后要是早点起来,就不用在马车里编头发了。”
“随便编两下就行了。”阮久甩了甩头发,“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鏖兀王后到底扎几个小辫子。”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时,乌兰也正好帮他把头发绑好了。
阮久摸摸自己的头发,很是满意:“走吧。”
两个人跟着引路的小太监一路进了宫,在宴会的宫殿中停下。
阮久进殿行礼,右手按在心口,微微弯腰。
抬起头时,他看见坐在主位上的梁帝,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萧明渊。
阮久吃了一惊,分明昨天他来见梁帝的时候,梁帝还对萧明渊不冷不热的,今天萧明渊就坐到他身边去了,两人看起来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阮久移开目光,往边上看了看。
英王在下首第二位,面色不是太好。
而后小太监带着阮久在下首第一的位置上坐下了。
萧明渊给梁帝斟了酒,梁帝朝阮久举起酒樽。
阮久有些迟疑,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杯子里的只是茶水。
他举起杯子,抬起头,萧明渊朝他笑了一下。
酒过三巡,阮久时不时留意着主位上的情形。
他几乎可以确定,梁帝和萧明渊父子两个,已经和好了。
而后梁帝笑吟吟地朝阮久招了招手,让他也上来。
于是阮久和萧明渊一起,坐在梁帝两边。
梁帝满面红光,看起来心情不错,拍了拍阮久的手,比昨天热络太多:“好孩子。”
他清了清嗓子,身后的太监会意,抬手让殿中的舞乐停下。
舞姬与乐师都下去之后,殿中一时间安静得古怪。
梁帝清了清嗓子:“这次小久回来,是回来办冠礼的。此事让礼部和内廷去办,务必办得漂亮。”
他顿了顿:“小久去和亲的时候,少年心性,顽皮爱玩,朕为了哄他高兴,把皇家族谱里,他的名字往前挪了一个。结果小八就排在他后面了。”
“朕实在是没想到,他还能回来。可巧又是回来办冠礼的。小八的岁数是比小久大些,但是族谱上的名字还在小久后面,朕就想着,委屈委屈小八,把他的冠礼往后推一推。”
“所以——”梁帝忽然加重了语气,“小八的生辰过了大半个月,朕没有给他办礼,也没有给他封王。”
“朕委屈了他,你们这些不明白内情的人,竟然也跟着让他受委屈。”
梁帝忽然抓起案上酒樽,砸在殿中,酒水四溅。
天子一怒,地动山摇,殿中官员连忙起身下跪:“臣等不敢。”
英王自然也是出列跪下的,他不经意间与萧明渊对上目光,瞧见他眼中的讽意。
二十年的父子情谊,更何况萧明渊还是幼子,梁帝已经宠爱了他十多年,人越老,就越放不下。
只要萧明渊下定决心去争一争,他甚至不需要笼络朝臣,只要他在梁帝面前服个软,梁帝就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他。
于梁帝而言,不论是太子,还是英王,都与朝政有所牵连,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总归有利益纠葛,是父子,也是君臣。
只有萧明渊,他看起来对朝政一点都不感兴趣,对梁帝而言,他只是一个完全仰仗自己的小儿子。
失去父亲的宠爱,他就能消沉好几年。
梁帝最喜欢他这样的儿子。
虽然英王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但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萧明渊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回到了从前跌下来的位置。
这次宴会之后,再也没有朝臣敢瞧不起他了,英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宫宴散后,梁帝喝多了,萧明渊把他扶回寝殿。
阮久在宫道上等他,见他出来了,便朝他招了招手。
萧明渊快步走下台阶:“我们的冠礼得放在一起办了。”
“没事,乖弟弟,我又不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