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写信给太后,太后也不会跟梁帝说这件事情。
可是,他当时什么都想到了,偏偏没有想到梁帝这边。
晏宁愈发低了声音:“原本战败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一来一回,显得鏖兀在耀武扬威,还一次次地提醒朝野,梁国是战败的,陛下怎么会喜欢看到那些人?”
阮久怔怔的:“我没想到……”
“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哪里想得到这一层?八殿下当时也没想到,陛下待他,一向都是慈父,所以……八殿下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揽在怀里了。”
“他因为这件事情,失了圣心?”
“不是。”晏宁摇头,“八殿下还没来得及去鏖兀,尚京城中就谣言四起,说当时战败是太子殿下统军不力,这回八殿下去,是替太子收拾烂摊子的。”
萧明渊和太子交好,太子是长兄没出事之前待萧明渊这个幼弟很好。
“传来传去,最后还攀咬到你的头上了。说你也是去鏖兀帮太子收拾残局的,还说等几年,你笼络住了鏖兀大王,再等陛下老了,你就会带着鏖兀的军队来支援太子。”
魏旭气得捶墙:“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晏宁淡淡道:“陛下老了,对这些事情,自然更加猜忌一些。”
阮久不免担忧:“那萧明渊肯定忍不了,最后还是闹出事了。”
“嗯。”
“他打人了?”
“是。”晏宁垂眸,“把几个参奏的御史都给打了。”
阮久回头看了一眼萧明渊,他还闭着眼睛,色平静,仿佛睡得正好。
阮久小声嘀咕了一句:“疯子。”
殴打文官,他简直是不想在永安城里待了。
“陛下罚八殿下在宫门口跪了三天,鏖兀那边,另派人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陛下对八殿下有了嫌隙,宠信英王——就是你早晨在城门前看见的那个,三王爷。”
“这些年八殿下过得不太好,他的生辰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陛下还是没有要给他操办的意思,也没有要封王爷的旨意。”
阮久终于明白,自己觉得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与萧明渊同岁,萧明渊比他大几个月,生辰在春天,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他还是八殿下,而不是王爷。
而且,萧明渊这样喜欢嘚瑟的人,如果有了王府,又怎么还会请他来客满楼?
原来是没有。
魏旭道:“八殿下生性不爱权势,这些年几位王爷争来斗去,从前的朋友们也都各自寻出路去了,他借势退出去,其实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晏宁却道:“他要是早些时候退出去还好,偏偏在前十几年都享尽陛下宠爱,最后又是因为太子殿下和鏖兀的事情失了圣心,几位王爷会怎么想?如果不斩草除根,要是八殿下联络阮久,把鏖兀那边的人给搬过来,不无绝地翻盘的机会。”
“日后不论是哪位王爷登基,八殿下都自身难保。”
他们两个正吵着的时候,阮久早已经摸到萧明渊那边去了。
“弟弟。”阮久推推他,“好弟弟?”
萧明渊睁开眼睛:“别瞎嘚瑟。”
“去打马球。”
“没人打了。”萧明渊重新闭上眼睛,语气平淡,“马球场上都换了一群人了。”
“有人的。”阮久不依不饶地推他,“就我们四个人打,我和你一边,起来嘛。”
萧明渊再一次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瞪着他。
晏宁和魏旭怕他怒了,连忙上前拉住阮久。
萧明渊瞪着阮久:“要不是你刚回来。”他下了榻:“走了。”
阮久问道:“走去哪儿?”
“打马球。”
八殿下虽然不受宠,但从前横行永安的余威还在。
八殿下说要打马球,于是原本马球场上的人都撤走了。
阮久离开之后,他们已经很久不打马球了,其他几个人在这里订的单间早已经不订了。只有阮老爷还留着阮久的房间,一年好几十两银子地往里面砸。
几个人就在阮久的房间里换了衣裳,跨上马,去了马球场。
阮久拿着桃花流水的画杖,朝远处的小太监挥了挥:“发球!”
镂空的木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朝场中飞去。
阮久松开缰绳,遥遥领先,很快就抢走了马球,一路上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进了第一球。
太监小跑着将马球捡回来,阮久骑着马,回到场中,再朝他招了招手。
在马球再一次被丢入场中时,阮久拍了一下萧明渊身下马匹的屁股:“你去追!”
萧明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马匹带着向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