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出门,排场一向大得很。十来个侍从围着,打伞的,打扇的,还有打发过路人的,总之把他和路过的百姓分得远远的。
阮久踮起脚尖望了一眼,被萧明渊头上金冠晃了一下眼,确定是他之后,回头朝几个小厮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回去,十八跟着就行。”
几个小厮都退下去之后,阮久把狗绳交给十八,让他牵着,自己悄悄从背后靠近萧明渊。
萧明渊的侍从早已发现,阮久竖起食指,朝他们“嘘”了一声。
侍从们都认得他,都转回头,忍着笑,若无其事地不开口。
阮久噌的一下窜到萧明渊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汪汪汪!”
萧明渊嚎了一嗓子,若不是被阮久按着,只怕现在已经跳到屋顶上了。
萧明渊是永安城里唯一一个不养狗的公子哥儿。
他怕狗,特别怕。
萧明渊吓得脸色都白了,回头见是阮久,气得要打他。
阮久抱住他的肩,给他顺顺毛:“我让十八牵着狗呢。”
十八和开饭一起,向萧明渊挥了挥手和前爪,萧明渊哧溜一下滑出去好几丈远:“把它给我拿远点!”
阮久弯着眼睛,从十八手里接过狗绳:“我牵好了。”他转头看看眼前的店面:“你怎么来小云斋买蜜饯了?你不是不爱吃这些……”
他话音未落,铺子里走出几个彪形大汉。
阮久表情凝固,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后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装狗吓人……”他转头看向萧明渊:“对不起嘛,你说话呀。”
萧明渊见他傻傻的,伸长手,勾住他的衣袖,把他往自己这里拽了一把:“鏖兀人。”
“啊?”阮久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群人就是赫连诛的那群随从。
“还不都怪你。”萧明渊咬牙道,“偏要把那个花盆送给赫连诛,父皇问我,我又不敢说是什么事情,就说是我送的,结果父皇非说我有心。”
阮久呆:“那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父皇说,既然我有心,那不如鏖兀人在永安城里的这段日子,都由我来作陪。”
这时候,抚远将军府的魏旭魏小公子也黑着脸,从里边出来了。
阮久指了指他:“那……”
魏旭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萧明渊道:“还不都怪他。”
“怎么了?”
“他让陛下把原本负责随行翻译的张大人给踢了,现在鏖兀使臣身边没人懂鏖兀话,陛下就说,既然人是八皇子赶走的,那就由他再举荐一个人顶上,结果他就……”
阮久看看这两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所以他就举荐了你。”
“你还敢笑?”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他,阮久抿着嘴,眨眨眼睛,真诚地看看这两个人:“对不起嘛,我不笑就是了。”
他们说话的同时,那几个彪形大汉分做两排站到门边,赫连诛从里边出来,兴致缺缺地把荷叶包着的蜜饯交给侍从。
然后他抬眼看见阮久,阮久……
阮久的小狗勾也看见他了。
“哎!”阮久被忽然跳起逃窜的开饭吓了一跳,险些被它带摔了。
许是鏖兀人身上有狼气,所以狼狗特别害怕。
阮久一边拽着它,一边训斥:“开饭,不许跑!你这个胆小狗!”
赫连诛原本就对阮久天然有几分偏爱。他也感觉得到,萧明渊与魏旭对他有些不耐烦。
所以他看见阮久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阮久现在费力拽着狗、杏眼圆睁训斥它的模样在他眼里,格外可爱。
他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上前,帮了阮久一下。
他拍了一下大狼狗的脑袋,说了一句阮久听不懂的鏖兀话,开饭就乖顺下来,垂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站到了赫连诛脚边。
阮久怀疑这是因为——
同类相吸!
赫连诛从他手里接过狗绳,转头看了一眼十八。十八连忙上前,把狗牵走了。
赫连诛朝阮久笑了一下,抬起右手放在胸前,朝他微微躬身。
阮久眨眨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随行翻译魏煦提醒道:“阮久,这是鏖兀的礼仪,问好的。”
“噢,我懂了。”阮久恍然大悟,举起左手按在胸前,想了想,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又换了右手按着,再想了想,好像也不对。
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
他低头看看两只手,一时之间也搞不明白。
魏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次出言提醒:“你用大梁的礼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