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一落地,温挽便推开了窗,两人隔着窗对望良久。
元晦先开口,“我天亮就得走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温挽点头,“我等你回来。”
“嗯,等我回来就迎娶你过门。”
温挽低头一笑:“好。”
“这雨下个不停,待会就不要去城门口送我了,天凉。”
温挽望着他不说话,单手撑着窗台翻出来,贴着他站定,说:“那我便提前将送别礼赠你吧。”
话毕,踮脚吻上了元晦的唇。
唇上温热的触感唤回了元晦被惊住的志,他反客为主,揽住温挽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檐外雨声淅沥,清凉的风带着盛夏的燥热吹到二人身上,久久不歇。
——
元晦一路上颇多周折。
他此次北上将自己养在京郊的玉凉铁骑都带上了,监军是兵部杨家的人,一门心思要往京城递容王私养军队的事。
因为军需都得通过监军来向朝廷索要,所以元晦一路都让着他,偏偏这人以为拿捏住了容王,行事越发嚣张,到最后逼得元晦一刀结果了他。
行军到达玉凉关的时候,那边正人心惶惶。
乌伽大军来过两趟,不知为何每次都是露个面转一圈就走,郁长冬带人住在城楼上,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他开城门把元晦迎进来,一打照面就直接不客气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将军万勿轻举妄动,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你我不好跟陛下交代。”
走在一旁的傲血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们王爷在玉凉死战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温柔乡里躺着呢,轮得着你在这里教我们王爷做事。”
“你!”郁长冬仗着自己年长元晦几岁,好心叮嘱,没想到弄了个没脸,当即怒道,“他再怎么厉害,也只败军之将。上一回侥幸捡回一条命,这次未必能有好运气。”
傲血气极,“败军之将?要不是你们那位太子殿下勾结乌伽出卖我们王爷,我们行军的路线怎会被敌人知晓。如今为了皇位,同样的把戏又搞一出,不要脸!”
这些话他在京城不敢说,回到玉凉,回到他们自己的地盘,难道他还憋着不成。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郁长冬求证似的看向元晦,却见他头也不回说道:“傲血,下封口令。”
“是,爷。”傲血拱手,随后高声道,“方才所言若有一个字传出去,一个不留。”
旁边的士兵齐刷刷跪地,高呼:“是!”
郁长冬难以置信地倒退两步,讷讷开口问道:“是真的?”
傲血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后,追着自家王爷走了。
元晦之前在玉凉有个两进的小院做府邸,这次进城他也照常回小院,招来玉凉铁骑和地方外军议事,郁长冬也沉默的混在其中。
“秋收还未开始,乌伽便提早南下,这对我们来说是绝佳的取胜契机。”
说这话的是苑州前任兵马司,苑、望、朔三州如今还在乌伽手里,打从失城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一夜睡安稳过。
后来,容王派人联系上他,要他为大战做准备,所以他才一直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是的,早在大半年前容王就派人找上他了,不光找的他,所有在那场战败中幸存的将领他都找了,大家都在为这一天偷偷做准备,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
郁长冬能听懂他的意思,乌伽六部逐水草而居,极少种粮。缺粮了就率部犯边,抢些秋收的粮食来吃。
今年因为别的原因提早南下,辎重该是跟不上的。况且此前那场大战,他们也只是惨胜而已,至今没有恢复元气,否则被占去的那三州早已炊烟遍地,何至于十室九空。
“这一战我们等了太久,”元晦说,“无论乌伽为什么南下,本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另外,三州失地也该回来了。”
第54章 北上
玉凉关外,定水河边。
关外黄沙漫漫,这条定水河虽然有水,但河边却寸草不生,也算一景。有人说定水河之所以有水无草,是被经年战死的亡魂死气侵染的。
天色未亮之前,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死战。
近处一具尸体伏在岸边,半拉脑袋垂在水里,断口被河水冲得发白。再远处,燃着火的旗子要倒不倒,斜斜地插在黄沙了,笔直地指向天空。旗面上是一只凶狠的被烧得只剩一小半的狼。
乌伽战败了,他们天生力的三王子索棘首战失利,白白给大梁的镇北将军添了笔战功。
消息传回京城,上下一片振奋,皇上下令嘉奖,责令户部加紧粮饷筹措,万不可断了前线供应。
户部尚书钱邕口头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开始找各种借口拖延。温承章有心为元晦走动,奈何户部无人可用,一时使不上力气。
此时的大梁边关告急,朝中诸臣各有自己的小心思,真正是风雨飘摇,国本动荡。
元熠近日常常呆在东宫,每天收一封玉凉关的战报,看完再转给杨慎。
“乌伽首战败了,”元熠将战报递给杨慎,“看来大哥早有准备。”
杨慎看了一眼,将战报放下,说:“早先我就不信他那只铁骑全部战死,现在看来,他是把它好好藏在某处,只等今日。呵,失势王爷,你瞧他哪里失势,都有钱私养一只军队,而且还藏得挺严实。”
“一切只是你的猜测。”
“怎么?到这个时候太子还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