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挽轻瞟了她一眼,继续问柴稷:“试问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自杀?报案人是叔父,她父母在哪?为什么不能是叔父杀人后推脱罪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温不韫只有睁大眼睛的份,温父温母互相看了一眼,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柴稷有点傻眼,不知道明明板上钉钉的事,怎么被眼前这女人一说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过,他今日一定要从温府带人走,否则他不好交代,“任你舌灿莲花,你姐弟二人均与苦主之死有关是事实,须得随我回府衙协助调查。”
“好。”温挽点头。
“啊?”柴稷简直要疯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按说他只有一份抓捕文书,只能带温不韫一个人走,想顺道带上温挽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已经做好温家人顽抗到底的准备。
“我说,我跟你走,”温挽跟看白痴的一样看着他,说,“家弟就不必了,他才十一二岁,懂什么男女之情。大人硬要借此罪名抓他入狱,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柴稷一想也是,温家在民间声望极高,此番温家失势,那帮寒门学子本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如今拘人的理由站不住脚,那些人就更有发作的借口了。
反正上面只叫他抓温家人,抓谁不是抓,大不了到时候就给她安个仗势欺人的罪名。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阿姐!”温不韫听出来了,阿姐这是要把麻烦揽自己身上。
温挽笑笑,朝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温父敛眉,他年轻时好皱眉,如今眉间一道深壑,跟用刀刻的一样。他做主惯了,今日三番两次见女儿自作主张,眉心拧得跟一条麻绳似的。
见父亲要开口,温挽拉住他的手安抚道:“父亲,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在父亲手背上轻轻拍了三下。
温父色一顿,长叹一口气,女儿大了,主意正,他管不了了。
“捆上,”柴稷朝手下挥挥手说。
两个衙役拿着铁链应声上前,被温母横跨一步挡住了,说:“你们休想带走我女儿!”
温不韫也跟着站在温母身旁。
衙役想上手推人,温父赶在他们之前,把温母拉开了,按在自己怀里,面朝柴稷寒声道:“我女儿若少一根头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柴稷冷哼一声,示意衙役们动手。
温不韫红着眼睛,像小狼一样扑上去一个一个把步步紧逼的衙役们往后推,全程一个字也不说,只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们,手上青筋暴跳。
堂堂的大梁丞相府小公子,竟然被一群衙役逼到红眼。
“乖,”温挽上前抚开他的拳头,柔声说:“去父亲那里。”
温不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温挽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转头对柴稷说道:“大人,我不会逃,没有捆束的必要,就这样走吧。”
柴稷眼带轻蔑地扫了温家人一眼,吊着嗓子说:“走吧。”
温挽走在队伍中间,临跨出门槛之前,她突然想起什么,驻足回首对想跟上来的凌霜说:“回去吧,不必跟来,别忘了让你们爷三日后来提亲。”
凌霜点头,她觉得温家小姐有趣极了。
第4章 密谋
“你是说温挽替她弟弟进了顺天府大牢?”
容王府书房里,傲血蹲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问站在书桌前的凌霜。
凌霜没理他,而是继续对在练字的容王说,“她还让我递话给王爷,说让您不要忘记三日后去提亲。”
元晦放下笔,沉吟道:“提亲?呵,她倒是心急。”
烛光下,容王破相的有半张脸掩在灰暗里,另半张让人见之忘俗的脸被烛光柔和了线条,使他看上去温和不少。
“爷,咱帮她吗?”傲血歪着脑袋问。
元晦瞥了他一眼。
“嘿嘿。”傲血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规整坐好说,“流亡那阵野惯了,老是忘记改过来。”
元晦收回目光,低头审视自己刚刚写的字,漫不经心地说:“先看看她到底有多少能耐,实在不行再出手。”
纸上的字笔力刚劲,不够圆融,他心下不满,抓起来揉成一团扔了,又铺上一张纸继续练。
“欸扔了干啥,你的字现在在外边卖多贵自己不知道吗?”傲血扑过去把字捡起来,塞进袖袋里,“我帮你处理,顺便改善改善生活。”
凌霜掐住他的手,轻轻一翻,便将那幅字挟了出来,放烛火上烧了。
傲血这下没敢再贫,王爷把字扔了就是毁掉的意思,他不该去捡。怕王爷记仇,傲血赶紧扒拉最近的苦劳,说:“爷,城南的那片树林我连地皮都掀起来了,愣是没找着,会不会被人拿走了。”
元晦笔一顿,纸上立即多了一个大大的墨点,这张字又毁了。
“继续找。”他放下笔,淡淡地说。
傲血不敢再多说话,诺诺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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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温父卧室的窗户被轻轻敲了三下。
温父打开窗户,本该在牢里的温挽轻巧翻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