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融几乎想笑,但抬一抬嘴角都做不到,不得不来回踱步,听着步子踏地的声音深深吸气,身体里凌乱如麻,冲得胸口疼:“……上策。既然这么好,怎么不留给你们自己。”
“……那末北狄呢,没有我的号令,这口恶气,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如何成事?”皇帝拧眉,冷贽的面色按捺住不耐,指关节开始麻木,“与我御驾亲征,雪耻洗恨,让旁人、让天下人看看清楚,何谓征伐四方、建功立业,这莫不是上上之策,不是你自小就一直在试图证明的事么?!”
“……”
看她一时收声敛气,不再言语,并且走来走去,如此反复,元坤帝知她在想,便不出声,让她自己想通。可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想通的迹象,不由焦躁心头起,愈发失去耐性:“徐锦融,你到底还在较什么劲?”
他真的不明白,他自问对她不差,甚至可谓是纵容,试问他对谁这么纵容过,母后反对得那般激烈,都让他一一驳回喝止,“我奉劝你一句,自古高处不胜寒。到了你我这个位置,就要学会审时度势,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不,”她并不看他,仍是自顾自左右走动,笔直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投下躁乱的剪影,摇着头碎碎呢喃,像是自言自语,“不对,”
“哦,”元坤帝一声冷笑,“如何不对,你说来听听。”
“我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停下来,转身,双目直勾勾盯着他,一瞬不瞬,青白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如一具雕塑,忽然让人心生寒意,“不需要你。”
“……来人——”
元坤帝骤然叫喊出声,甚至不顾肩伤,慌忙抬手护住面前,然而吱呀几声只点上身侧墙沿,就冲着头顶去了。他震悚地放下手,只觉心头突突直跳,肩伤拉扯的疼痛都忘了,外面交锋的声音传来,接着似乎是贺昭的叫喊。
“锦融!”
暗卫只怕是调虎离山不敢追出,贺昭已大步冲去,而徐锦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抽刀,贺昭顿时止步,这次却与往时不同,她没有收刀,仿佛不再担心会伤到他,刀锋直冲面门而来,架上颈侧,骤然一阵清寒沉重。
无言相对,凉意浸入肌骨,志漂浮,胸腔震响。黑夜里面孔全是模糊的,只有一双眼映着远处萤火一样的灯光,怒意直透刀刃:“你知道?你知道他要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