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祁?!”
崔彦祁动了,但那么微弱,无法撑起自己。徐锦融手忙脚乱,忙不迭帮着他起身,一点点把他拖了出来,心里不知是惊是喜,喜的是他还活着,惊的是他几乎全身都难以动弹,马车从这样的陡坡翻滚下来,他恐怕已经伤到了脊柱。
“夏儿……宁儿……”
崔彦祁颤巍巍的手挣扎几番也抬不起来,徐锦融眼眶热气刷地涌上:“她……”
她再回去确认了一回。女子是这样年轻,弓着身子,紧紧蜷缩在一张大氅里,已经冷了。
“她已经……”
崔彦祁背靠树底,闭上眼睛,苍白破败的面孔逸出痛苦的哽咽。徐锦融无法看他,抬起头来,一时间只觉这谷中绿树,脚底青葱,全然失去颜色,周围天地唯有毫无穷尽的苍茫阴翳。
侍卫呢?她忽然想到。侍卫都去哪里了?而茫然四顾,四周并无多余马匹,并无多余的人影。
有人吗?有人在看吗?有人藏在暗处,在冷笑着看这一切吗?
一声细弱的啼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徐锦融后颈一麻,比方才更为吃惊,看着崔彦祁的色,立时回到车厢那里,从里头的女子紧裹的大氅中,抱出了一个发出哭声的婴儿襁褓。
“……彦祁?”
崔彦祁嘴唇毫无血色,已近涣散的眼瞳重新凝回采:“是宁儿。”
望着放在他腿上的婴儿,崔彦祁低语了什么,听不清楚,但孩子哭了几下,就不再哭了。他看向马车厢,徐锦融把夫人抱了出来,那具柔弱娇小的身躯,头上血迹已近干涸,低垂着毫无生气。
“锦融,”
“嗯,”徐锦融把女子放在他身旁,“我在。”
风吹叶动,崔彦祁打了个寒噤。徐锦融脱下外衣给他披上。
“她很好,”他哽咽道,“我的夏儿。还有宁儿。这么小,就这么坚强,撑下来了,这会儿也不给爹爹添闹。”
徐锦融听着,点头,强忍着眼底翻涌的热意。
“他们都是蒙着面的。但旁边那人,我还是看得出来,就是那个画师张清。”
“我也快没时间了……宁儿……宁儿总算还活着,不枉我和夏儿拼死护着……锦融,我时日无多,宁儿我唯有托付给你,求你……替我照顾他。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出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