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的声音相当欢快,听上去像是小晨非要塞什么给老板,然后被老板反过来压着只能求饶。
“别……围裙带……年哥哥……我错了……”
反观前台这边一片寂静,电脑主机偶尔吱嘎一声,电源的灯像一只疑惑眨巴的眼睛。
先开口的还是桃桃,她望着大厅,明亮的日光浮动在一门之外。“等我把我妈妈安顿好了,我想回去读书。”
桃桃才18岁,还年轻。小影点点头,自己不是那块料,但小妹妹还有未来。
至于她自己嘛……小影握了握拳头。其实她一直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开个小美甲店,她做什么事都马马虎虎,唯独干这个特别有耐心。
要不……再坚持一点时间,攒点基础资金,她也……
但小影又有点担心,自己没什么头脑,从头打拼哪有两腿一张来钱快?万一她失败……
突然桃桃的声音又响起来:“总比现在要好。”
“小晨都可以,我们又怎么不行。”
是啊……是呀!总比现在要好!
小影突然眼眶湿润起来,哪怕艰难,总比现在看人脸色,曲意逢迎的日子要好啊!
果真是人笨,还要让妹妹来教她道理。
易晚被心浮气躁的宋景年从厨房里拉出来时,就看见前台两个姐妹这么诡异地沉默着。小影破天荒的没有翻她白眼,这可真是稀。
她没心思去思考她们,刚才逗宋景年太狠,接下来可有一番折腾等着她呢。
唉,厨房还差一点没清完,下次吧。
等她把这里全部亲手打扫一遍,也算是一个离开前的交待了。
就这样,易晚一点点从蜜蜜的里线转为外线,又从外线变成宋景年专属秘书。在完成了张局长的任务之后,更是彻底退出舞台,很少会出现在客人面前了。
作为后果,客人的数量有明显的下降,但无论是宋景年,亦或者是其他的女仆妹妹,似乎都没有什么意见。
不知不觉已经又来到了年末的十二月,易晚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她整个人紧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碰一下就会在尖锐中应声断裂。
那时身边几乎是一个人也没有,全部被她含蓄或者决绝地推开,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现在倒是活成一副以前完全没想过的样子,但她觉得这样也不错,大家都可以开心,她也不例外。
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快速改变,也可以在很长的时间里一成不变。
她做好了准备,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他们最后的结局。
冬日冷得毫无新意,同样惨白的天,同样低沉的云,同样裹紧衣襟的你和我。啸鸣的风仿佛在对着耳朵大喊,提醒着忘记了的事情。
但谁如果能听懂,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今天各种时间合适,易晚打算去蜜蜜收拾一下放在那边的衣物。但周天许的学院正好召开年级会议,事关毕业就业和升学。易晚一听,就让他一定要去:“不用送我了,我下午没课,过去长街的时间不会太晚。”
周天许当然不想开什么会,但若他不去,易晚念叨起来也不是轻易肯罢休的。他想想这几次观察下来,好像那小舅真没再出现过,心中稍定。
“那你欠我一次约会。”他武断专横道。
易晚莫名其妙就欠了他一次,一巴掌抽在他手臂上:“你想得美!”但毫无惩戒作用,反被兜头抱得死紧,由他蹭乱了头发。
她顺利一人来到蜜蜜。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姐妹们通用的女仆衣裙自然还是留在店里,不过是储物柜里一两套换洗备用的衣服,一些洗澡打扮的瓶瓶罐罐,还有些可能会派上用场的文件。
宋景年见到她就开始发表不满:“这些东西你就放我那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干甚还要拿回去。”
易晚无语:“这只是更衣室里的,我放你那里的东西还少么?又不是再也不来了……”
这最后一句精准切中宋景年的痛点,听到她这样说,他仿佛极为满意。刚想开口,突然电话又响起来,是技术室的人。易晚无意偷听,但还是捕捉到一些词汇。
张局长的事情又不确定了?
挂了电话,宋景年捏捏她的下巴:“没事,有个地方的图像处理出了问题,我去看看。”嘴上说着没事,下楼去地下室的脚步却很急。
那些事情易晚帮不上忙,便也不好打扰,看看时间不早不晚,便归整好东西准备拎着回学校了。
到这时为止,前台的阿彪没有说过一个字。
自从上次叁个人搅和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主动找过易晚,此时也只是盯着台面,情晦涩。
易晚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短短的发茬,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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