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连忙把头扎进了桌上的臂弯里。
掩饰着什么似的轻轻做着深呼吸,等过于色情的胡乱臆想不再乱窜,易晚才抬起头。
这不是原本的计划,但是文弈今天打算在办公室加班。
年轻独身的辅导员独自住在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而学校由于久不开展翻修工程,年久失修的老旧楼房经常莫名其妙电路短路,亟待电工师傅的修理。
这不,今天早晨他一出门,满是铜锈的单元铁门上勉勉强强贴着一张告示:今日8:00-20:00停电抢修。
年轻独身的辅导员下班后并没有许多需要外出的嗜好和需要,他总是微微笑着,有时在校图书馆翻书,有时在校门外的奶茶店点一杯热柠茶,有时候在吹着晚风的操场上慢慢散步。
有时候还会在办公室继续整理资料,比如今天,文弈这么打算着。
他眼睛扫过电脑桌面的时钟,17:07,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了,窗外的校道上,下课活动的人影也逐渐变多。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透明的镜片反射出一点电脑荧幕的光。虽然手很稳,但在他端正领带结上方的喉结却动了动。
办公楼门卫室的大爷提着一大串钥匙慢慢地从远处晃荡过来。“小文啊,又加班呐?”
文弈抬头笑得温柔又有礼。
“行,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我先回去接我孙子咯……”
文弈站起身与门卫大爷寒暄两句,大爷又提着钥匙丁零当啷走回去了。好不容易下楼梯走到半途,大爷看着推开玻璃大门的女学生“哟”了一声:“谁呀?来找老师?”
女学生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点点头。楼上,听到声响的文弈停下了打字的手指。
他静静盯着电脑桌面某一个毫无内容的地方,呼吸缓慢而沉稳,嘴角是一如既往和煦如微风的浅笑,听着轻轻的脚步停在门外,似乎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易晚低头在文院办公室外抠了一会儿指甲才犹豫着敲门,进门站在办公桌前的时候也拖着脚步。
其实吧,来的路上她模模糊糊地想,抛开上次不小心碰到的事,她一直以来完全没有觉得文老师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和暗示,所以她好像也没有觉得厌恶,毕竟咖啡店里“冒犯”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文老师依旧是文老师。
只不过……“老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易晚说完,心里发现,自己依然觉得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不敢正眼去看那张温和得一如既往的笑脸。
文弈似乎没有察觉易晚的回避,点点头说:“你申请贫困免缴学费名额的表格有些地方填的不够清楚,你改一下,重新写一份。”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又拿了一支笔,一起放到易晚面前的桌面上。
易晚呼出一口气,乱糟糟的脑子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回应如此简单的要求。
文弈惊讶地看着她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微低着脑袋,两簇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引得他不禁盯了许久。回过来提高音量:“易晚?”
易晚条件反射抬起头,下意识抓过面前的纸笔。
办公室不大,平日待客就是在一侧的沙发小茶几,办公桌这边没有多余的椅凳,文弈指了指布艺沙发:“你去那边坐着写吧。”
易晚挪过去坐下,看着手里的新旧表格,旧的那份有文弈的红笔圈批,很清晰。
她看了一会儿,侧眸的余光扫了扫文弈。
文弈似乎是为了不让她在孤男寡女的封闭室内感到紧张,生根一样坐在桌后离她远远的,丝毫没有靠近指示的意思,平和的眼落在电脑屏幕上,专注而淡定。
易晚收回了目光,拧开笔盖。
办公室内没有挂钟,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易晚的笔尖摩擦过纸页,仿佛挠痒一般轻柔的刷刷声。
文弈沉稳地检查了一遍易晚新填的表格,认可地说:“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有些地方改一下写法应该更能获批。”易晚忙道:“谢谢老师!”
完蛋,这下她更觉得脑子混乱了,那天的文老师仿佛只是一场幻觉,只是她仰慕情绪下的一场春梦。
而那边的文弈一边整理着文件夹,一边仿佛无意中想起般说道:
“诶对了,虽然在外打工是你的自由,但出于我辅导员的义务我还是要问你要个记录。”
易晚骤然对上他镜片后柔软的眼,哑口无言。
“你在打什么工?工作地点在哪?有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