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择的登门拜访让安府上下都稀不已,连一贯淡然的安寻悠听到通报时都愣了下。要知道这位元帅二子从前常年不在京都,逢年过节也从不跟着段大少爷四处拜访走动,这次他回京都后做了大官,元帅府照样是大门紧闭谢绝同僚的恭贺。
因此他一路走向正厅,途中引起了好一通围观——悄无声息的那种,安府的奴仆训练有素,手中的事情不停,嘴上也不出一声,只默默交换着新鲜的眼:瞧瞧,这就是让摄政王力排众议亲自举荐的新任禁卫军统领,在宫宴上向陛下自荐枕席的那位!
段择倒并不在意这些眼,心里还挺乐呵:他跟樊蓠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赶明儿要是有谁想插一脚,就算那是个天之骄子也不占理,哼哼~还有啊,安府是怎么调教下人的,这种一边干正事一边传递眼的技能简直炉火纯青,厉害啊!
“段大人请落座,相爷早已命人为您备好了茶点,您稍安勿躁,小的已谴人去通知大公子了。”管家将他带到正厅外便退了下去,从始至终没有踏入厅门一步。
段择再一次摇头感叹:瞧瞧人家这规矩!
他将手中的两个药包摞起来显眼地放在桌案上,端起茶慢慢地品。
“段统领,”安修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今日怎么有空到府中做客啊?你可是多年不曾登门了。”安相爷自然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巴结着这位摄政王眼前的红人,不过段择如今也是贵客,又跟他疼爱的侄子有同门之谊,他亲自来接待一下也无妨。
段择立即起身拱手致歉:“相爷,晚辈听闻安师弟身体抱恙,着急来探望,身边只带了这二两草药,竟忘了准备礼品,还望相爷和老相爷莫怪晚辈失了礼数啊。”
安修马上注意到了桌案上的药包,顿时有些急了:“贤侄说哪里话,府中不讲究这个。你刚才说寻悠身体抱恙?”他回身就想出去叫人:怎么没人告诉他寻悠病了!管家呢?
段择忙将他唤回:“相爷莫急,据晚辈所知不是什么大病。”
安寻悠走到正厅外时,就听到有人正关心自己呢——
“晚辈以为,若是安师弟成了亲,整日与娇妻美妾相伴,自然会渐渐忘却那人,这样他体内的余毒才不会发散,而且还会慢慢消解。”
安修若有所思地点头:“有理哎,寻悠来了,快,你段师哥等你半天了。”
“段师哥,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安寻悠一向淡然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讽刺:自己要娶媳妇了就催着别人也赶紧成家,什么毛病?
段择语重心长:“师哥是关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安寻悠转向安修的方向,微微垂下头,“那蛊毒是有些麻烦,但不致命”
“你还说呢,要不是段择今天拿着药来看你,我都不知道你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打算瞒着我、瞒着你爹和你祖父多久啊?”
安寻悠瞄了段择一眼,对着叔父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本打算等好利索了再告知各位长辈,也免得你们担心。”
安修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他素来心疼这个侄儿,如今见他服软了哪还板得起脸。“不过,你段师哥说得有理,再说你早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这几年我们纵着你、随着你,但你不能总拖着啊,你应该知道祖父多想抱重孙吧”
安寻悠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拆开那两个药包闻了闻。近竹好地凑上前来:“公子,这药管不管用啊?”
“管用,”安公子冷冷一笑,“清火降燥最管用。”
啊?近竹再次失望:那不就是普通的药嘛,还以为走南闯北的段二少爷有什么秘方呢。
女皇和摄政王大婚在即,相关事宜自然要操办起来,因为摄政王不喜骄奢,二人的婚事便借着选夫大会已有的准备从简举办。
“这种重要时候,你怎么不多在宫里巡视几遍,你作为禁卫军统领这么闲的嘛?”霍陵飞一箭穿了三颗红心,得意地纵马而回。
段择半眯着眼歪在小榻上,懒洋洋地沐浴着透过树冠零散洒落的阳光,舒适得仿佛随时会睡过去。
“什么统领不统领的,夏泷给我脸上贴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真要是插手太多,人家要不高兴的。”
“你看你怎么这么说呢,泷哥肯定没那意思。”霍陵飞下马来拉他,“算了,就这小半天不当值也不打紧,走,来两圈?”
“懒得动。”段择躲开他的手,继续往自己嘴里玩儿似地抛着干果, “躺这儿舒服着呢,谁还想骑马呀——还别说,你这出门一趟带的家伙事倒挺全,挺会享受嘛!”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霍王爷小声嘀咕着,“我表哥出一趟门更讲究,你怎么不说他?”
段择白了他一眼,“我哪敢说他呀。我也没说你,就随便闲聊呢,这么敏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