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的次数渐少,小丫头的脾气可是一次比一次大,而他竟然无计可施——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更多小说 ltxsba.top
元襄怅然阖了阖眼,脸上的色很快阴鸷下来,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太和殿。
他何时踢过元衡?
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这次中药,元衡休整了五天才去听朝,当天顺安伯府的事就被端上了台面。
待百官回衙门后,唯有太尉和摄政王单独留在了紫宸殿。
宋湛听闻顺安伯府的事,心急之中倍感无奈,他断然没想到钱二娘竟然干出这种下流之事。但顺安伯好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委以重任,他怎么也得为其说说情。
先前他不敢叨扰圣驾清修,憋到今天才有机会捋上一捋。
元襄听完他为顺安伯开脱,没好气的剜他一眼,唱反调道:“陛下,此事绝不可姑息。区区一个臣女就敢胆大包天的损伤龙体,做的又是破败家风和门楣的掉脸之事,委实有伤风化。若不加以整治,朝野中哪还有君臣之纲?后宫之中,皇后的威仪又何在?”
金振玉聩的话音儿让人难以反驳,宋湛理亏,饶是面上不悦,却也只能哑口无言。
元衡端坐在紫檀案前,一身玄色绣团龙常服,头戴皁色幞头,淡淡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位重臣。
眼瞧宋湛不吭声,他心里大抵有了数,趁着其内疚的火候叹气说道:“皇叔说的有理,这件事上顺安伯府的确难辞其咎,朕实在无法庇护,还请老师谅解。”
终还是等来这一句,宋湛怅然叹气,求情的话俱是说不出来了。
这些年来顺安伯愈发不安分,骄奢淫逸,处处打点,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他曾劝谏过,可顺安伯习的一套两面三刀,他也奈何不得。
现在落得这般光景,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末了,宋湛只能绝望放弃,“陛下恕罪,是老臣用人不淑。”
元衡眸子里掠过一瞬浮光,稍纵即逝,“不过顺安伯是朝中老臣,朕还是要给些颜面的。不如就削去他羽林军统领之职,由其归家承爵,也算小惩大诫。”
饶是恨铁不成钢,宋湛还是不忍看顺安伯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更怕伯府一倒,摄政王要顺势而上,一路铲除异己。
眼下皇帝这个决定恰到好处,好歹保住了他们的颜面。
宋湛暗吁一口气,低首道:“陛下圣明。”
眼见他们吃瘪,元襄暗自笑笑,心道一声活该。
顺安伯软硬不吃,以为能在两派之间游刃有余,不曾想就成了一枚弃子。虽然归家成爵,可没了官职,他这个虚设的伯爷还能入得了谁的眼?
事情顺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元衡抵眸抚平袖襕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可是羽林军浩大,不可一日无将,统领之职还需尽快定下。至于让谁担任,不如就由礼部制订武举,公开选任,羽林军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选。”
他掀起眼帘,“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元襄与宋湛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齐声道:“陛下圣明。”
关于顺安伯府的处理算是这么定下了,当天顺安伯就自请离职,交了官印和令牌,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百官闹不清里面的真实光景,俱是唏嘘不已,一时间各种说法满天飞。
这厢下朝归府,元襄立时让人拿来羽林军头五品的名册,逐一在上面找寻合适的人选。对他来说,这是个在御前安插眼线的好机会,若看中之人能够在武举拔得头筹,那羽林军的归属可就要转向了。
太尉宋湛亦忙活着同样的事,联络着军中之人。
万事俱备,然而结果却让两人意外——
三天后的武举,脱颖而出的竟然是左统领张宥,一个明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
张宥自小习的一门秘术刀法,招式鲜少拿出,只有元衡意外见过一次,这也是张宥可以拔得头筹的原因。
实打实的功夫,众人皆改变不了结局。
这人不是宋湛心仪的人选,他稍感不悦,但想到其也不是元襄的人选,心头便平顺了许多。
不管如何,羽林军都不能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
这晚回到府邸,元襄身心疲惫,睡也睡不着,沐浴过后只披着中衣来到了书房。
室内灯明如昼,桌案上摆着一副尚未完工的画作,单看眉眼,恰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不过还梳着闺阁少女的发式。
元襄兀自坐下,执笔为其晕染着衣裙,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收了笔峰。
明明是完美的一副画作,他却越看越觉得心酸,先前还嘲讽元衡怯懦,只能单相思,如今自己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他一挑眉,小心翼翼地抚平画作,准备明日寻个时间装裱起来。
手背上浅淡的月牙痕迹吸引了他的眸光,他停下动作,粗砺的食指在痕迹上摸了摸,仿佛还能感受她的存在。
她每触碰他一次,哪怕是疼的,他都能怀念许久。
这般,真是没出息……
元襄自嘲的勾勾唇,再没了兴致整理画作,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棂。
初秋的夜风微凉,徐徐拂过他身边,带走了不该有的燥热,让他的思绪渐渐平顺下来,可那张含忧带怨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总不能让她一直气着吧?
他总得做点什么,否则心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