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重楼跑了,赤霄他们面面相觑,终是趁着空间裂缝还没合拢,也冲了进去。01bz.cc
结果,便瞧见重楼停在封印前,面前竖着一把剑。再一看,居然是飞蓬的佩剑照胆。
剑飘在半空与魔尊对峙,察觉到更多人的到来,剑尖稍微动了动。而后,大家便听见了一个不带情绪的声音:“来的很齐全,走吧,随我去混沌。”
“照胆?”重楼蹙了蹙眉头:“你要做什么。”他当时忙着凑齐飞蓬的碎魂,事后发觉照胆剑不见,但剑灵实力不弱,又汲取了足够的力量,不会出事,便没有去搜寻。
照胆剑灵淡淡说道:“我能猜到你们在想什么,可主人死志已决,你们就算把他从界带走,也救不了。尤其是你,魔尊。”
剑尖点了点,锋锐的剑气刺破重楼的眉心,一滴血珠滑落。重楼面色却没改,只道一句:“看来,我知道的不够多。”
“魂殇饮没用完整,你当然知道的不如我多。”剑灵冷冷道。
其他同伴脸色又是变了,重楼竟对飞蓬动用过魂殇饮?不过,听照胆剑话中之意,重楼半路后悔了?
“魔尊,主人为你违天帝之意在先,执意轮回使界军心尽散在后,偏偏被你占了界、毁了道基、前路尽断。”照胆剑冷声道:“你们都想让他活着,可他纵然活下来,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又如何面对天帝、面对族人、面对他自己?!”
重楼脸色蓦地惨白,冰镜之中的九天、辰轩,还有在现场的瑶姬、赤霄等人,也一样是面色惨然。
“行了,别人脸色发白,我还能理解,魔尊你抖个什么劲?当时可没见你半点犹豫。”照胆剑灵继续冷言冷语:“我也懒得和你多说什么,主人确实愧疚,但他自尽并不是逃避,而是不得不为之。”
话至此处,照胆剑的声音更冰冷了一些:“天道和众生恶念此消彼长,恶念化为人形后占了上风,此番更是借天道之力困住三皇。主人诞生自天道,魂魄若彻底溃散,所修炼的全部灵力,将回归天道令之完整,使恶念再不能扎根。”
“如此,方能增加三皇胜算,战胜恶念。”照胆剑灵沉声道:“主人意识全无前告诉我,恶念很可能吞噬了混沌里另一方世界的残破天道,才能实力大进。魔尊,你打破主人计划,未免恶念吞噬天道,再无人能够抗衡,得尽快前去。”
见大家色各异,剑顿了顿,总算道明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其实,主人并不止是天帝弟子,而是真正的子。事到如今,他心中自责太过、死志太坚,也只有天帝亲临,亲口要他活下来,才有一线希望挽救他。”
“若是这样…”终究是最了解飞蓬的人,重楼脸色并未好转,他反而喃喃道:“飞蓬会更难过。”
话虽如此,重楼却是很快收敛愁绪。他飞快拿出一堆防御器具,按照每个同伴的属性,分发最合适的。大家默然不语的接过来,同样飞快的炼化和使用。
照胆剑灵看着这一幕,心稍稍定了。剑尖摇摆一二,飞到了葵羽、沧彬身边。
重楼瞧了一眼没吭声,而葵羽接过剑,也无心想别的,和大家一样原地收拾库存补给。
很快,重楼开启前往混沌入口的空间通道,一行人整装待发。
当然,困于界的九天和辰轩看着这一幕,心情别提多复杂了。九天更是嘴唇动了动,开战宣言徘徊数次,可还是没有现在便脱口而出。
“九天玄女。”重楼忽然开口:“事已至此,界要开战乃应有之义,天魔族退出魔界,更是理所当然。”
他最后扫了一眼界封印,决绝的率先踏入空间裂缝之中:“而本座所行所为,后果也自会承担。混沌一行归来,便静待诸位出招。”
史载,六界纪元二十万年年末,将飞蓬自轮回归来,悍然出手封闭界,令深入界腹地的魔军尽数陨落。
魔尊重楼早有提防,暗中藏身于界,猝不及防之下虽来不及救援属下,但抓住时机重创了耗尽灵力的对手,将之擒入魔界。
历时百年,种种酷刑之下,将飞蓬虽守住界各等军情隐秘不失,却也接近油尽灯枯。可就在此刻,作为诞生于天道的风云之子,将发现了天道异状,一桩即将席卷六界的劫难,正在酝酿。
所谓六界劫难,名唤天诛,乃众生恶念,扎根于天道汲取力量。将飞蓬轮回期间,其与魔尊、将转世有过照面,野心勃勃引起两位强者警惕。
如今,天诛借天道之力,困三皇于天道之内意欲吞噬,再转而替代天道、统治六界。
情况紧急,己身却即将陨落,将飞蓬做了两手准备。
他先以粉碎魂魄之法自绝,欲将全部灵力归入天道,换取天道完整,断绝恶念汲取,援助三皇。
魔尊重楼及时发现,立即出手阻止。
将立刻自爆魂,借爆炸破开束缚逃出魔界。大劫始末、封印灵活运转之法等种种后手,尽被将交与佩剑剑灵,他则利用魂魄支离破碎,会被界复生之阵所引的规则,成功穿越封印。
见魔尊紧追不舍,被界封印所阻,照胆剑剑灵上前告知大劫。
魔尊信之,当机立断停手,召集数名魔界长老。在得知天魔族知晓将消息,集体撤出魔界时,亦未曾留难。
照胆剑灵见魔尊大局为重,遂遵循将遗命,前往说服天魔族两位领袖,暂时放下前嫌。
于是,根据自将处所得线索,魔尊率魔界几位长老,正欲杀入众生恶念在混沌中的异界大本营时,意外得到了天魔族两位领袖的援助。
此一战,所有人全力以赴、险死还生,成功斩断天诛根基,援助三皇战胜恶念,使天道渐趋正常。为此,魔尊身受重创,在同行者规劝中,先行一步返回魔界疗伤。
同时,剑照胆回归封印,变幻封印状态为可出不可进,将将最后遗命告知族高层,就此开启界以游击反攻为练兵的序幕,等待封印灵力削减后的正式大战。
同时,魔族几位长老及天魔族葵羽、沧彬皆留于混沌,至二十一万余年,终迎三皇归来。
听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议论纷纷,坐在雅间窗户旁的伏羲无声叹了口气。他伸手把窗户关了,看向看似品茶、实则发呆的儿子。
“在想什么?”他温声问道。
飞蓬回过来,轻声说道:“七分真三分假,度拿捏的不错。”
除了他不是自己逃回来的,而是重楼送回来的之外,全是真的。倒是难为六界这些有心人,就连自己给照胆的遗命,也挖了个大差不差。
不过,葵羽、沧彬的反应比自己想的冷静,照胆没派上用场。倒是回来之后,说服族高层先练兵,而不是为了自己去拼命,反而费了照胆不少口舌。
“你放不下。”伏羲叹了口气:“不如去见见他?”
沧彬、葵羽吞吞吐吐,只说飞蓬出了事,自己本以为自家子顶多输了一局,却在回来看见魔息时懵了。强压怒火先梳理混乱无序的记忆,结果开始就瞧见儿子吃大亏,险些气吐血。
但随着梳理的深入,瞧着飞蓬小时候因自己审视的态度,过的始终小心翼翼,反而是重楼才认识飞蓬,就提点飞蓬重视自保,后又胆大包天与飞蓬一起做逆天之事,就连差点死在飞蓬手里,也不曾有半点负面情绪,自己心情难免复杂。
更别说魔之井时的相处,伏羲看着儿子在重楼面前展现前所未有的放松,而重楼也确实从来没辜负飞蓬的信任,甚至始终是面面俱到、体贴入微,完全算得上是纵容娇惯的态度,不得不承认,飞蓬觉得自己占卜结果有误相当有道理。
“相见不如不见。”飞蓬垂下眸子,摇晃着杯中佳酿。
伏羲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叹道:“难怪你要点这种酒了。”
“彼岸花,开彼岸,花开千年落千年,花叶生生两不见。”飞蓬浅浅一笑,这酒是彼岸花的花与叶所酿,花叶不相逢,正如魔永殊途:“倒是您,居然喝过这种酒?”
伏羲伸手,像是小时候那样,揉了揉飞蓬的发顶:“酆都请农喝过,在农追我的时候,气得农把他打了一顿。”
最后,农还是追成功了,可见这酒没有诅咒的作用。而你若想要得到什么,也无须有任何不能相见的敌对顾虑,我从你龙阳一世结束,便已经默认了。
其实,若抛却重楼最后百年误会之下的疯狂,他确实是你最值得定下的道侣,因为他已通过漫长的时间,把自己活成了你的习惯。
这也正如六界皆知那样,只要没有你死我活的立场冲突,魔族的爱情将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只因魔族虽霸道占有欲强,却也绝对深情,只要他拥有的,都愿意为了伴侣而付出。
相对而言,族更多只会选择陪伴,连两情相悦都不见得愿意走出一步。妖族本能作祟,多有发情期,私生活往往比魔族不懂情时还要靡乱。
龙性本淫,留在界那些经常是看人长得好看,就前去追求,发觉另一个更好看的,立即就断了现在的去追求,几乎不存在专情。
鬼族就更别说了,动不动便轮回,把感情因果当磨练。最后,仙族学着族,从不与外族通婚,亦不用考虑。
“噗!”在人热情追求伴侣的时候泼冷水,活该被打,飞蓬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他笑着笑着,想到伏羲的言下之意,眼圈又止不住发红。
飞蓬极力想要忍耐,他刚刚虚弱之极,被师父从狱抱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族内严惩阵法所造成的伤势,明明疼的发抖都没哭,又怎么能现在掉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