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善原以为自己会在倒下去的那个瞬间死去的,他以为在看到母亲那双忿恨的眼,在知道母亲其实恨透他而使得他心脏病发作的那一刻,他真得以为他会死,一个人孤单寂寞的带着母亲对他的恨意而死。
凤忍一直都在注意着齐永善的表情,看着他的脸庞阴沉不定,另一手放松的小手不停的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反覆了几次,凤忍即使再不想开口,但衡量孩子脸上的色,怕是因为他刚刚的不快而使得他的心脏又受到了惊吓与压迫。
孩子才刚好了些,如果在他陪伴着他的时候出了事,那他即使有一千张嘴巴都难以向其他人交待,终於,他抿了一下唇,然後一道明显刻意压抑极度生硬的嗓音从他牙关里飘了出来:「你,那儿不舒服?!」
齐永善刚开始有些没听懂凤忍话里的意思,他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直到凤忍再一次飘出了第二批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温和”问话:「如果有那儿不舒服,告诉叔叔,叔叔立刻叫医生来帮你看!」
齐永善的大眼在听完凤忍的话语後,往上抬了抬,正面和凤忍对视了一眼,男人的眼眸,幽远而凄黑,虽然看不出什麽,但那由心底而发出的担忧,却是十足十的真诚。
齐永善一直看着凤忍,似乎想要将凤忍的做作的关心给看穿,但良久的良久,那真诚依然存在,想到这些日子来一个人的害怕无助;想着母亲或许真得恨上了自己,想到自己那脆弱的心脏不知道到底什麽时候会再发病,想到自己必须孤单寂寞的离开他爱的母亲跟叔叔--
一直都很坚强勇敢,像个成熟理性的小大人般的齐永善,突然“呜哇”一声,在凤忍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而就在他扯开嗓子掉出一长串大颗小颗的泪珠时,生平第一次,一向毫不畏惧任何人事物的凤忍,面对哭得如此凄厉又无助的孩子,他一向如冰般冷酷的轮廓,终於有了那麽一丝龟裂的迹象………,
孩子哭得如此惨切,声声都是像从喉咙间用力挤出来似的,饶是行事阅历再如何丰富过人的凤忍,此刻也终於忍不住一脸懊恼,但又不能丢下哭得起劲的孩子不管。
看着已经哭到一脸通红的孩子,凤忍没有再把时间浪费在迟疑上,他靠近了孩子身边,接着蹲了下来与这个小人儿平高,一张美得令人屏息的俊美容颜仍是带着一丝戒慎,但更像是接近了恐惧,他有些勉强的伸出了他的手,先是轻轻的触碰了孩子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正常与否,在确认孩子的体温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之後,接着才有些缓慢的将孩子一把抱了起来。
从抱住停顿确认接着再起身的这一连串的安抚动作,换做是上官开阳或其他人来做,肯定都是驾轻就熟般的自然俐落,但这个要给予安抚的对象换成了凤忍,那可真是怎麽看怎麽怪。
凤忍笨拙又生疏的抱起了孩子,哭得正兴的齐永善一被抱入了男人厚实的胸膛,那正微微鼓着呈现半奋起的结实肌肉,莫名的竟然给了齐永善一种安全的错觉感,他自然而然的将身体都送进了那个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将头靠在了男人肩膀上,而因为他这个动作,男人此刻原先就有些微乱的心律,变得更加紊乱了起来。
除了童瀞之外,即使面对上官开阳他们,凤忍也从不让人接近他的身侧,更别说能触碰到他的身体,可今天,哭泣的齐永善却让他破了例,也让他的冰冷的心,有了那麽一丝轻微的柔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