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夏冷冷道:“你心中已有答案。”
“不对,魔头算什么,你我同心协力,穷毕生所学定能寻到克制魔头的法子,我收藏的法器中,不乏降妖伏魔的逸品,我们如今的修为连天劫都能挡,区区魔头算什么。”情绪激动,封一才大张着手臂怒吼:“修真界千名高手,居然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任人宰割……我们苦修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在责问张逢夏,其实在责问自己。
经过数百年的努力他终于站上了修真界的顶点,人生得意忘乎所以,早已忘记挫折的感觉。遭此大劫,他如遭灭顶雷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何以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质疑当初选择修道的这条路错了,信念在崩塌的同时又固执地否认自己的失败。迷茫、痛苦、混乱,封一才不自觉已陷入了自毁境地, “道”的摧毁远比走火入魔更可怕。
“因为我们不够强。”
封一才呼吸一滞。
张逢夏雪白的衣袖遥指那个不染污浊、霸道傲然的身影,魔头避他如天敌,魔气不敢浸染分毫。纹路繁复的法阵在他手中如绚烂牡丹,朵朵绽放,将琉璃宝鼎层层覆盖,炫火黑炎顺着咒文流动在封印之上。
魔头们察觉有危险,生存本能战胜了食欲,四处逃窜寻找出路,却发现封印天罗地网,细致得没有丝毫疏漏。
那人临空盘膝而坐,真元行经百骸成一全满,初成的巨大法阵缓缓运转、加固,以他为枢纽浑然成一体,封印已成。
张逢夏深呼吸,环顾琉璃宝鼎内,除了炫火护住的几人,幸存者寥寥,魔头不敢碰触封印,尖啸着飞舞,魔音不断刺激人的杀心。即使他们自封元婴,被激起心魔是早晚的事情。
侧目,封一才已经冷静下来了,与周筱盘膝而坐,固守元婴,阻止魔音扰乱心。
“秦先生,我们如何脱困?”他不想坐以待毙。
秦晌被封印带动着在空中无意识缓慢旋转,闭目平静地说:“不能过分刺激魔头,魔头产自魔界,贪婪却又谨慎。被逼急了,他们就会召唤魔界大门,一旦魔门开,才是真正的三界浩劫。”
“……”
“等着吧,觉醒和方雾澈已去向佛修求援,万一魔门开,只有佛修有一战之力,光头们的功法最无趣,却天生克制魔物。在这之前,不要被魔头侵蚀元,五感俱不可信,逢夏,权当是闭关,静下心来。”
这番话落在所有意识清醒之人耳中,纷纷摈弃杂念,打坐入定。静心,纵使没有天衍宗的苦修功底,为了抵御魔头,各自争取生机,等待救援。
…………
黄铧城城郊荒野,一靛色衣袍的男子骑驴缓行。他五官俊逸气度不凡,纵使剑眉紧皱也无损他的仙人之姿,只是说的话全然没有仙人气度。
“我就是好双修,这点要求不过分吧。秦晌不肯说,也不肯教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春图也被他抢走。昨天晚上,我以为他良心发现,把春图还我了,还说会有女修来找我双修,让我在房里等。我多年夙愿就快达成,于是把春图每个细节都记在脑中,就等着现场演练,结果你猜怎么着。”
如兔耳般柔软的驴耳被扯得发红,不适地左右躲闪,却被子归大力抓住在双掌之间揉搓泄愤。
“这些女修是他串通好的,装得娇滴滴柔弱弱的,要她们脱衣服就泼妇似地又哭又叫撕了我的春图,根本就是在戏耍我。”
双臂环胸,握拳愤愤道:“我要跟他绝交,这个混蛋。他对张逢夏说假话,为了骗他双修编了一堆坎坷身世,显得自己多重情义,为救师傅赴汤蹈火,为手足放弃自由,为后辈担负重责,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假惺惺就是个伪君子。”
摇头晃脑控诉,得不到回应子归夹驴腹:“说话呀,我揭露他的真面目,你不高兴了?不高兴你跟我走干吗,去找秦晌呀,当你的天衍宗弟子去。”
驴嘴里吐出不满的女声:“我是被逼的,我没睡醒。”
将它耳朵打结,狠狠拉扯:“是我逼你离家出走?啊?你被秦晌欺负惯了,以为天下就他是好人,啊?忘了谁给你梳毛谁帮你修炼,没良心。”
“我没说。”
“那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