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梅春倒是一脸无辜:“娘,我的眼力一直都挺好的。”
刘三婆子冷笑,和二货认真,输的人就算是她。话又说回来,老太太一直弄不懂这老二媳妇无端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大好喜事,三丫姐的外婆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四丫没被亲娘忘记,被一手拉来的她,依旧是一脸莫名其妙:“难不成,这亲事不是李家求来的?”
愈来愈清晰的人影,李母一脸的狼狈样,外加旁边还多了鼻青脸肿的李家男人。刘昱砚立刻生出另外的想法,那就是这一些壮砚体型的大汉,恐怕和李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同一路人。
刘昱砚虽然只是一名少年,但十一岁之龄的他,只差一点也有一米七的身型,比起家里的女人都不算矮,更别说他还在成长期。
刘昱砚也不是那一种只长身高,不长脑子的笨蛋,少年捋清思绪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他就能有所臆断:“我想,应该不是故意的,弄不好是李家的晚辈又有人惹事,这长辈没辄,所以才来一个狗急跳墙。”
刘昱砚觉得李家老人就是聪明,刘家还能顶事的三个大男人可都不在现场,最有威慑力五叔亲家,早就升迁到别处的位置。
这天高皇帝远的,李家挨打的阴影,就算没忘得一干二净,但心里定然存着一丝侥幸。
留在村子里的大伯和三伯,啥样性子谁都晓得,李家会忌惮才有鬼。
主要还有一点,刘富是他们李家正经八百的亲家,甚至连外孙女都要嫁回李家,这亲上加亲的关系,莫怪他们能够生出底气。
这一回,又不是麻烦到其它隔辈的关系,而是李家的亲亲女婿。
刘昱砚多少受到无良亲爹的影响,少年就算看热闹也是看出门道来,他忒是看得津津有味。
刘三婆子等人,就见到一伙大汉尚无动作,李母的老脸就煳满了泪水,哀哀戚戚地弯着膝盖,以先发制人的行动,猛地朝刘富下跪磕头:“女婿啊,你可得救一救咱们家,你不救咱们家的话,你的女婿可就没了亲爹,你的闺女也会没了公公,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老婆子向你请求,向你磕头了!”
李家二老擅用卖苦招数,刘富却还是头一次享受。
当初,李家老人就用过这样招数,只可惜刘醒是脑筋与行动都很快的狠人。
之前,刘富能够昧着良心,故意放任而为,这次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让他亲自尝一尝,大庭广众之下,被亲岳母下跪恳求的糟心事。
眼下,可是没有反应快的,能够帮他解决这样的难堪事。
众人此刻的目光,可比刚才更让人难受许多。
刘富是掐紧着拳头,铁青着脸色,既尴尬又羞恼的情绪,让他完全不想开口。
与之不同,李招娣确实是一个最孝顺的闺女,一脸焦急彷佛是恨不得立刻为李母分忧解劳,连给丈夫犹豫空间都没有,就直接表态:“娘,妳要帮什么忙,也得说清楚,这样我和当家才好帮妳的忙啊!”
李母支支吾吾半晌,一旁的大汉可不耐烦陪这老太婆作夭表演,领头人物是恶声恶气道:“这一家子,可是连本带利地欠了咱们赌场,足足有一百两的银子。咱们这欠债,这个老太婆可是亲口说了,她的闺女和女婿肯定是会帮忙还债的。现在不管是什么章程,只要有人能把银子给了出来,我们就立马放过这个家伙,否则别怪我们下狠手来打断这家伙的手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这银钱若是真拿不出来,这家伙的手脚,也权当是抵掉一部分的债务。”
“一百两银子!”
这站着的一堆人全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一百文钱,而是一百两银子耶!
有好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这笔银子,李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胆敢在赌场压下这么多的债务?
刘三丫都扯下头布,身子是摇摇欲坠,她一脸不敢置信道:“你、你们竟然欠赌了!”
比起李家干出的大事,新嫁娘自己掀开红布,都无人指责这是不吉利的事情。基本上,这样沾赌人家,除非是脑子坏了,才敢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李招娣都瘫软在地:“娘,妳、妳怎么能欠上这么多的钱?”
李母这次流得眼泪是真切不过:“这钱不是妳娘欠的,是妳不成器的兄弟欠的,这溷帐玩意儿竟然瞒着家里赌博,等到赌场的人找上门时,娘也才知道竟然欠下这么多的银子。”
这敢开赌场的人,要说没有背景在后头撑着,这可能吗?
所谓十赌九输。
赌场的打手,向来又都是凶恶煞的人物,李母哪怕再贪婪,也不敢把发财路往这边盯着,老虔婆倒是没想到自家出了一个异想天开,以为能靠着赌博来发上大财的。
李家二老,都喜欢把持着权利不放。
因为没有分家的关系,这赌债想不还都不行,哪怕儿子的手脚被人废了,家底还是得掏空还给赌场,不然之后将是不得安宁。
况且,李母也舍不得宝贝儿子被人废了手脚,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到闺女身上。
李母的眼充满冀望道:“外孙女嫁进的人家,不是给妳和女婿一大笔的银子吗?算娘求妳了,妳就先帮娘家还上这一笔银子,娘不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妳的兄弟,对妳向来也不算太差,妳就忍心瞧见他被人废了手脚吗?”
李母会教儿女,却从来不往正路上教。
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得就是她这为老不尊的。
为了让闺女心甘情愿地帮衬娘家,打小她就教几个儿子,得学着如何哄骗自家的亲姐亲妹。否则,李招娣认定娘家是根的想法,为何总是如此地坚定不移?
李母确实是最知道如何拿捏闺女,她的亲情牌一打下,李招娣果然就心软了,都不用犹豫多久,她就可怜兮兮地朝刘富求道:“当家的,我们把钱借给我娘好不好?”
下意识的,李招娣就熟稔地摆出示弱姿态,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丈夫早就没有任何怜惜之情可言。
十多年来都是同一套路数,是人都会免疫几分。
刘富的变化,其它人并不知道,彷佛以为得拿上一百两帮李家还债,刘三婆子是气到摀着胸口:“张口就要一百两,真当银子是天掉下来白捡的?”
刘老三都把眼睛一瞥,想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朱梅春依旧是不着调的,她咋舌说道:“乖乖,咱们的大侄女原来是这么值钱,难怪大房能够这么得意。不像我家的两个闺女,估计就是倒贴也没人想要,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刘贵最初用意,是不想让婆娘生出歪脑筋,朱梅春是没有坏心,但这婆娘好哄骗啊。然而,随着闺女愈长愈大,本来用来骗人的话,却又好像是一语成谶。朱梅春是懒没错,手脚却是利落的,两个闺女都比不上她,刘贵的话,朱梅春自然也就认同不少。
尤其,刘二丫的亲事,总是她看不上的人,媒婆却找上门来;而她看上的人,就算请媒婆说亲,也多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