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极懂得故弄玄虚,他故意顿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反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有时候,真真假假最容易误导人,夫妻俩的本事太多,这藏着掖着的,刘醒有时都难免嫌烦,觉得束手束脚的,正好有人连借口都替他找了,大好时机不利用一把,这绝对能令人扼腕。
刘醒可知道外头可有人正听着呢。
他的一番表演,屋里的刘华,及屋外的刘老三,果真都不约而同地投下怀疑。
尤其,刘华的心中已有认定,他不禁长叹一声:“四哥凭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继续往下读书才是,论起识人之明,我终究是不如你。”
刘醒一副没有半点良心道:“可别了,我可没有为人做牛做马的打算。”
屋外的刘老三:“……”
刘华却是深以为然,他轻轻一笑:“的确,为人做牛做马是最不值得的。至少,李家人的小人行径,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一味地良善并不能得到好的结果。而且,兄弟情份,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的。”
屋外的刘老三是份外复杂,小五终究与老大离心,即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这是老大自做自受的。当初,绑着老五不分家,多少存着一点私心,做父母的总是想要每个儿子都能被拉拔一把。再次回想起来,刘老三都觉得自己做错,瞧他把老儿子的良善,给伤成这副德性。
刘华的转变,做老子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倘若,刘老三对刘华的变化是感到痛心,刘醒却是与之相反。
他是极为满意便宜弟弟的成长,这代表往后的刘家门楣,刘华或许真能撑起一片天来。
刘家需要一个能震慑他人的存在。
刘醒决定投桃报李,送他一条好路走,道:“看来你总算是懂得擦亮眼睛,不会再随意地对人掏心掏肺,而且听你这一席话,想来你真的不是无的放矢。不过,爹娘的担心也是情有可原,明天我会去请镇上最有名的曹大夫过来,当初你的伤就是他老人家亲手处理的,这次你想要参加科举的话,哪怕是为了让爹娘安心,也该把人请回来看一看。至少,得到这位老大夫的保证,不只是爹娘能安心,你自己都不用再有后顾之忧。”
无论心理和身理,一个从医多年的老大夫,他所亲自出口地保证,这上到父母,下到刘华,恐怕都能安心下来,不用再生争端。
至于,伤没好的后续?
刘醒连想都不必想,刘华恢复的速度确实是稍快一些,但陆秋的药方子的确精妙无比,不用担心惹人质疑。至于,药方子可能会曝露出来,刘醒也不必担心,反正谁拿了夫妻俩的东西,最后都得从其它的地方给他补了回来。
刘醒的一番话,刘华立即了然,他连沉吟都不需要,当下点头道:“这样也好,虽然我觉得自己恢复的很好,但爹娘怎么样都不愿意相信,请人来看一看确实是再好不过。”
一番操作,肯定能堵上悠悠之口。
四哥总是在他最急困时伸出双手,虽然不是什么人都得值他付出兄弟情份,但刘华也有庆幸一事,至少他还是有一个兄长值得信任。
在刘醒起身走出门口之际,刘华难得充满感性地叫住了人,并说道:“四哥,谢谢你。”
刘醒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只是摆了摆手,一语双关道:“现在说谢谢还太早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语毕,徒留下一个背影给人。
上部完
第49章 贵人? ……
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不会因为对方只是一名白衣平民而就有所看轻,在亲眼见识到这一身粗布衣襟的男人,拥有如此敏捷狠厉的身手,华服公子就心服口服。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值得旁人敬佩,他真心诚意地打躬作揖:“多谢先生路上地出手襄助,你的救命之恩,元淇无以为报。”
刘醒不愿卷进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争端,倘若不是赵元淇是镖局的客人,而他正好借着镖局的顺风马车,搭伴做生意,他可不愿意救下一个显而易见的麻烦。
事实上,刘醒的话里话外都表明自身立场,他带着极为疏远的态度回道:“这话倒是过谦了,赵公子其实已经付出过报酬,我们之间早已两清,救命之恩倒是不需要重新再提。”
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
这位赵元淇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身份?一出手就散了几百两银子给整个镖局,把本来丧气不已的镖局众人,瞬间给提升了不少活气。
对于真正的救命恩人,这位大家公子哥的出手更是毫不小气。
赵元淇的为人处事,一副就是深受极好教养,情商也不算低,他给刘醒的报酬是用红漆描金的精致攒盒装着,直接就隔绝周遭旁人地窥视。
不过,镖局里头有不少人是刘醒救下,一来救命之恩摆在前头,二来没人敢在老虎面前捋虎须,镖局众人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刘醒一派淡定模样,一番不贪财的表现,赵元淇更是深深感叹一声,可惜这样的豪杰人物不愿接受招揽。赵元淇却怎么样也料想不到,当他给出盒子的瞬间,刘醒就知道里头装着的是十枚金光闪闪的大元宝。
这份意外之财来的真是不亏。
刘醒瞧在此人识趣的份上,出言给了提醒道:“赵公子身边的左右护卫是难得忠仆,拼着一身血肉不顾,也要奔来护人,倒是那位正在养伤的紫衣公子,却是故意捣乱了好几次,就不知道此人与赵公子的关系为何?”
赵元淇当场错愕,刘醒正在以为人傻了,对方才旋即脸色一肃道:“那位是我的庶弟,此人的生母是我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往常表现地最衷心不过。我这庶弟往日的表现,从来也是醉于书画技艺,我是真没想到这位庶弟竟然会生有异心。”
“衷心?”刘醒嘴唇一勾:“真衷心的话,我们先前可不会遭遇到这么多的死士,你的行程怕是早已被人泄露而出。”
赵元淇再次震惊:“死士,先生说的那一些人不是流寇?”
刘醒不答反问:“流寇真会有如此好的身手吗?更别说,他们这一些人的手里兵器,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能弄来的,你说是与不是?”
赵元淇陷入沉默,心中思忖早有答案,真相都摆在前头,若是还要自欺欺人,那就是自己愚蠢。
赵元淇身为长子嫡孙,打小深受家族培养,他决计不会感情用事。
赵元淇重新打躬作揖,语气加重真诚道:“先生不只救了我一命,还告知我真相,倘若没有先生地提点之恩,元淇真不知道周身旁人竟然会隐藏蝇营狗苟之人。”
刘醒其实最喜欢戳破旁人的阴谋诡计,尤其见到小人的布置一毁成空,这位的恶劣的,真是犹如同三伏天中灌下一杯凉水地舒服。
明面上,他倒是说出好听话:“这是一报还一报,既然得了你的谢礼,也该不能让你受到蒙蔽。想必赵公子是真信任你的庶弟,否则出行一事,也不会让此人跟在身旁。不过,公子既然已知你的庶弟生有异心,想来你也能有所防范。听你之言,公子的庶弟一直表现良好,现在却是用计使坏,背后是否是有人撺掇?”
撺掇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