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么?你明知我如今非你不可。”
“说什么傻话呢。”
夏竹悦抿唇一笑,抽出手来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快去罢,别让人等急了。”
说罢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夏竹悦!”
魏峙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回来箍进怀里,擭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心中惊痛,深深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刚才那些算是什么?”
他嗤笑一声,气息有些不稳,“你在可怜我么,嗯?”
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太阳彻底没入了天际线,火烧云失了光照,瞬间换了面貌,成了黑黢黢的乌云,肆意翻涌着。
夏竹悦不知该如何答他。
赵氏那日嘱咐的话言犹在耳,她如何能忘记。
他终究是要迎娶正妃的,而自己绝无可能,何必误了他的姻缘和前程。
她默默阖眸,一言不发。
这般模样看在魏峙眼里,无疑于默认。
钝痛自心底升腾而起,似钝刀子割肉一般,割着他好容易将碎片粘好的心。
一起升腾起来的,还有那在她面前便被抛之脑后的自尊心。
他眸中有些许光斑闪烁,天色太暗,看不清是不是水迹。
魏峙咬牙,望着夏竹悦绝美却冷漠的脸,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颗石头做的心,怎么都捂不热啊。”
夏竹悦没有说话。
僵持片刻,魏峙终是松了手。
“好啊.我去。”
他落寞转身,垂首于暮色中踽踽独行,缓缓出了院儿门。
夏竹悦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鼻尖儿一酸,红了眼眶。
她心下不知怎的,很是不舒服,似被什么东西压榨着一般,有些生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该如何去缓解,只得转过身儿去,回屋整理内务,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旁的。
她收拾了床铺,清理了香薰炉,添上了新的安息香,又去整理了他晚间需要更换的衣物。
整理好这些,她又守在小泥炉前边,细细煎好了晚间他要喝的汤药。
她坐在廊下,时不时瞧着院儿门,等着他回来。
然而,魏峙是夜并没有回来。
不但那夜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有回来,一连许多天,魏峙都没有再回来过。
嗯。
想必是同那位莫小姐处的极好罢。
夏竹悦倒了碗中凉透的药汁。
听小厮说了,他成日里不是在书房会见臣工,就是出去游玩狩猎,想必身体好得很,用不着这些了。
魏峙似乎对她并不在意了。
她是如何知道的呢,因为她发现,魏峙并未再禁她的足了。
她走出房门,没人管她,她走出院儿门,也没人管她,她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走出王府大门。
但她并不敢以身试法,也摸不著魏峙如今的心思,且安分守己地在这里待着罢。
等他娶了正妃……
娶了正妃.她自嘲笑笑,多半自己就会被撵出去了罢。
今年桂花开的极早,花园里满目繁星一般,金灿灿的,散发着香甜的味道,醉人心脾。
夏竹悦如今行动自由了,也时常去花园里逛逛,今天天气好,她便带了个小笊篱去薅桂花儿,想要晒干了做成桂花儿糖,到时候吃米酒汤圆儿时舀两勺进去,甜蜜的很。
丫鬟们都各有活计走不开,如今也不似之前那般对她寸步不离了,她便独自往花园去了。
花园深处数株金桂,馥郁芬芳,只引得她伸手去够,将稍矮些的花枝儿都薅秃了。
小笊篱也渐渐盈满了起来,不消片刻,便收获颇丰。
她抖了抖小笊篱,将多余的叶片挑出来,拿帕子覆了,预备回去。
一路分花拂柳,还未及走上几步,一股劲风袭来,她忽地被人捂了嘴巴往后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