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推开门扇,她便楞在了那里。
仿若她从未离开过似的。
屋里的装饰摆设一如从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小几上还摆着她从前绣花儿时用的小竹筐,里头散落着针线绣绷儿,还有她绣了一瓣儿的海棠花儿。
那些物什上不染纤尘,可见是时常在保养的,那形状,仿佛她只是堪堪午睡起来出去散了个步罢了,回来还要执起来接着绣似的。
不知怎的,她眼眶有些发酸,她仰了仰头,略站了站,才继续往里边儿走去。
路过妆台前,她瞧见妆匣开着,不禁多瞥了一眼。
只见一应珠花钗环俱在,只是上头的一支掐丝珐琅的蝴蝶珠钗不知怎的,似重新修补过一般。
她记得那支钗,仿佛是他从前送她的。
忽地自嘲笑笑,什么仿佛,这里的哪一支珠钗不是他送的呢。
她执起那只蝴蝶钗细细看来,只见那蝴蝶的翅膀已然碎裂成许多瓣儿,似乎是重新粘连起来的。
而钗柄也有重新焊接过的痕迹,她着实有些疑惑,这支钗她压根儿就没怎么戴过,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了。
正思索间,一只手伸过来取过蝴蝶钗。
夏竹悦抬眸望去,是魏峙来了。
他瞧着手里的蝴蝶钗,眸色似墨色流淌,淡淡地,“我再给你另寻一支好的。”
“不必麻烦了。”
夏竹悦客气着,“我也不喜欢戴那些。”
魏峙握着钗柄的指节微微有些泛白,轻笑了一下,“嗯,不喜欢么。”
他将蝴蝶钗龙进袖中,故作轻松,深吸了一口气,“不喜欢便罢了。”
“嗯。”
夏竹悦轻声应了,两人对立着,一时间默默无言。
半晌魏峙瞧了瞧天色,嘱咐着:“你且歇息罢,有什么就吩咐丫鬟来报我。”
“嗯。”
“……”
魏峙点点头,垂首转身离去了。
也不知魏峙去哪里安歇的,是夜并没有回来自己寝间,唯有两个小丫鬟来伺候夏竹悦用膳洗漱安歇。
都是些生面孔,夏竹悦也同她们说不上话儿,只得顺从地用完膳,由她们伺候着洗漱了,在榻上安置了。
仍是那镶金嵌宝的天青色帐子,仍是那枕畔被间的淡淡沉水香。
她有些恍惚。
一切似乎都一如从前。
但是她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她也不知自己如今应该怎么办,又应该如何去对待魏峙。
按说既然无法改变成为金丝雀的事实。
那么逢迎他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起码会让彼此都好过很多。
但是,她似乎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去取悦他了。
夜凉如水,清宵孤寂,她郁郁阖眸,辗转睡去。
似总能猜到她的心思似的,次日晌午间魏峙派人送来了好些金纸,供夏竹悦给母亲亲手折一些纸莲花。
她心下有些安慰,早年间总想能够亲自为母亲折些莲花去祭奠,却总因着夏夫人觉得不吉利不能成行。
如今得了机会,她便坐在廊下细细折了许多。
两个小丫鬟搬来小几矮凳,亲热地围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折莲花。
几人手中忙活着,嘴里也不闲着,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闲聊了起来。
夏竹悦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闲聊似地问着:
“原先我吃过膳房一个厨娘的豆豉蒸鸡,似乎是叫作,莫婶子?”
她和煦笑笑,“这会子倒有些想了,不知能不能烦请她做上一份?”
“莫婶子?”
小丫鬟愣了愣,有些犹疑,“豆豉蒸鸡是张厨娘的拿手菜,姑娘恐是记岔了吧。”
另一个小丫头赶紧殷勤道:“姑娘说的那位莫婶子不是厨娘,是专管洗菜的帮厨,你若是想吃豆豉蒸鸡了,咱们这便去膳房嘱咐,中午便得了。”
“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