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个屋檐避避也是好的,怎的这么实心眼儿淋回来呢,若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夏竹悦没说话,小丫鬟瞧她这副落魄样子,好心劝道:
“您这样也不便去世子爷跟前儿伺候,若是不嫌弃,且先去我们那里洗漱更衣,歇息歇息罢”
“多谢。”
夏竹悦应了,同她一起去了丫鬟们的屋里。
丫鬟们住的大通铺,小丫鬟将自己的铺位指给她,又取了套干爽的衣物递与她。
“姑娘且歇息吧,我还需去值班,就不多陪您了。”
“嗯,多谢你。”
“嗐,说这些做什么。”
小丫鬟只当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劝慰道:“咱们做丫鬟的,少不得受些委屈,别往心里去。”
说罢替她掩上房门,自去上值去了。
夏竹悦抱着衣物又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方才更衣洗漱,躺到铺上阖眸睡了。
待她再醒转时,天色竟已暗了下来,她惊觉错过了换药时间,挣扎着要起身。
才刚一动弹,便觉头痛欲裂,喉咙里干涩烧痛,显然是淋雨着了凉了。
但她心里记挂着魏峙的伤口,若是耽搁了可了不得,不得不强撑着身子下了床铺,匆匆整理了衣衫就往魏峙房里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李管事同两个小厮抱着一盆换下的污渍纱布跨出房门来。
李管事抬眸瞥见她,不禁皱起眉头,语气也带了几分责备,
“瞧你挺机灵的模样,怎的如此懒怠,一整天哪里躲懒去了,甭仗着世子爷宠你几分就作妖,仔细娘娘不饶你。”
夏竹悦无可辩驳,垂首立在那里。
李管事瞧她一副蔫儿了吧唧的模样,懒得再说她,领着小厮走了。
待李管事走远,她才轻轻推开门扇,一只脚跨了进去,另一只脚却迟迟抬不起来。
夜风透着门缝儿往屋里钻,她怕凉风扑了他的伤口,忙跨进屋内关上房门。
缓缓走进内间,她略迟疑地站在几边,似乎有些不敢上前去面对他。
仿佛是听见动静了一般,纱幔后传来他的轻唤,“怎的不过来?”
听了这话,她只得缓步上前,轻拂纱幔,来到他身前。
“你怎知是谁?”
夏竹悦轻柔笑笑,故作轻松。
魏峙面色好了些,精也不似昨儿那样倦怠,唇畔勾起一丝笑意望着她,“你身上的味道,隔着丈余远都能教风送过来。”
她愣了一瞬,赶紧抬起袖子闻了闻,昨儿慌乱未曾好生梳洗,恐是自己身上气味不好。
她这厢正忐忑着,魏峙却笑意更盛了,“怪香甜的,像是蔷薇的气息。”
这下子她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调戏自己,一时又恼又窘,一甩袖子扭过身去,“都这般模样了还不老实,你且疼着罢。”
说罢就要掀帘子走人,魏峙见她要走,急急唤道:“哎,别走啊,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儿,我都躺一天了,着实闲得慌。”
“闲的慌”夏竹悦回过头瞧着他。
“嗯。”
夏竹悦忽地抿唇一笑,转身去外边桌上拿了把扇子回来,塞进他手里,“呐,你瞧瞧外头花圃里可有蝴蝶没有?”
魏峙轻笑出声,抄起扇子作势扑了她两下,嗔笑道:“你是真记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瞧你是真想挨收拾了。”
扑的她嬉笑着直往外躲,他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将她拽了回来,逼问着:“你倒说说,我哪副模样了?令你这么狠心任我疼着?”
夏竹悦回首眸光轻轻扫过他面上,挤兑他,“脏兮兮,臭烘烘的。”
“你!”
魏峙暗道这女子真的是远则生怨近则不逊,都敢同他如此玩笑了。
但是他却丝毫也不生气,甚至稍觉能如此逗逗嘴的她甚是俏皮。
不想板起脸训斥又吓退了她,魏峙丢开她的袖子,半埋怨着,
“那你还不快去打水来给我擦洗,还自称是婢女,瞧你哪里还有点儿婢女的自觉?”
夏竹悦应了,“那我去唤小厮来。”
魏峙嗤笑一声,冷眼瞧着她,“不许假手他人。”
“……”
夏竹悦撇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着:“偌大一个王府,就可着我一个人使唤。”
魏峙没有理她,只是用眼告诉她,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