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咬牙切齿地拉过夏老爷,指着肚子压低声音,“你快些把她弄走,若是搅合了欣儿的好事,你儿子的前途也没戏了!”
“是是是,我这就让她走。”
夏老爷紧张地抚了抚夏夫人的肚子,转身斥责夏竹悦:“惊扰世子爷,成何体统,自去领二十家法,回房面壁思过去。”
夏竹悦闻言,毫不畏惧,竟大胆攀附上巍峙的膝头,盈盈望着他,柔声细语:“世子爷的衣裳湿了,让民女替您更衣罢。”
“夏竹悦!”
夏夫人气的微微有些发抖,腹中一阵抽痛,不得不坐了下去。
夏老爷急了,一边伸手护住夏夫人,一边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厮上去拉走夏竹悦。
夏桃欣也急急起身,盈盈一拜,端足了千金小姐的礼仪架子,娇声道:“世子爷,姐姐她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您别怪她,但如今虽是春日里,风还凉呢,不如我先陪您去偏厅更衣罢。”
就连知州大人,瞥了一眼趴在巍峙膝头的夏竹悦,面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显然气的不轻。
倒是巍峙,始终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人上演的闹剧,着实觉得比那戏台上的戏剧还要荒唐。
眼见着几个小厮上来伸手要拉扯夏竹悦,她眸中的风情蒙上了一丝恐惧,渐渐演变成绝望。
小姑娘眼中亮晶晶的星辰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边际的空洞。
不知怎的,他心中忽地隐隐刺痛了一瞬。
鬼使差地,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淡淡地吩咐道:“更衣。”
第14章 真心的 谁看了不会爱怜呢?
夏竹悦沉入深渊即将死寂的一颗心,被这轻飘飘地两个字捞起了些许。
她一时没有回味过来他的意思,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见她这般木讷模样,魏峙轻哂,微凉的指尖轻点了点她的手臂,“不是要替我更衣么,愣着做什么?”
夏竹悦似如梦初醒一般,眸中燃起细碎的星光,漾起欣喜地笑,恍惚间如春樱初绽般绝丽。
“是。”
她白皙的手腕翻转,轻轻以臂托住魏峙的手,温柔小意地望着他,“世子爷请随我来。”
上前欲拉走夏竹悦的小厮见此情形,一时间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头望向夏老爷,请示他的意思。
饶是夏老爷这般久经商场的人物,面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似笑非笑的虚伪笑意僵在脸上,着实难看。
他思索一瞬,起身开口道:“世子爷,那是草民的庶女,身份卑贱,性子顽劣,又十分不懂规矩,恐污了您的尊贵,还是让我的嫡女夏桃欣为您更衣罢。”
一番话令夏竹悦身形一僵,面色惨白了几分,她紧咬着唇,微微有些发颤。
臂上的手未曾挪开,仍轻轻地搭在她臂上,他掌间透过衣料传来的一丝温暖,成了她最后的倚靠。
她垂下头,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微风拂过,有些寒凉,吹落彩樱缤纷,零落成泥。
她的希望,也在这寂静漫长的等待里,逐渐熄灭。
忽地,臂上的手掌一紧,一股力道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她抬眸望去,撞进他清澈如湖光般的眸子里。
“走吧。”
魏峙握着她的手臂,率先迈开了脚步。
“世子爷……”夏老爷犹不甘心,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魏峙微微一抬的手背给阻进了肚子里。
夏夫人望着他(她)俩远去的背影,气的一口气儿喘不上来,晕厥在椅上,夏老爷大急,忙唤人传大夫来。
夏桃欣银牙咬碎,殷红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她撇了一眼母亲没有性命之忧,拉过夏老爷,指了指次坐上面色铁青的知州大人。
夏老爷焦头烂额,又拗不过夏桃欣,只得撇下夫人,执起酒杯小意走到知州大人身侧,“大人……”
“你,很好!”
知州大人愤而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
众陪客见状,皆尴尬不已,纷纷借故告辞,夏老爷无奈,只得招呼送客,嘱咐夏桃欣照顾夏夫人。
然而外头的纷扰却似乎并未波及偏厅。
夏竹悦被魏峙一路牵着,脚底下似踩着棉花一般,稀里糊涂地进了偏厅。
魏峙遣了侍从,偌大的偏厅里只剩下他同夏竹悦两人。
粉色烫金的纱幔由梁上迤逦逶地,层层叠叠,被透窗的春风一拂,轻轻摇曳如波,为室内凭添了些许暧昧气氛。
方才宴上的行为,不过是逞她一腔孤勇,如今真的将人引来了,倒叫她不知所措起来。
魏峙松手,与她对面而立,垂首望着眼前明显有些紧张瑟缩的小姑娘,生出些许逗弄之意。
他张开双臂,夏竹悦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魏峙睨着她,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更衣。”
夏竹悦无法,只得缓步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臂,在极限距离试图去够他的领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