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遥望远方,声音又低又沉,“你要相信他们,他们都不是无能之辈,一定能平平安安回来。”
阮母抬眸,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嗫嚅一番,终是点了头。
……
阮庭之出了巷子,没有去追阮妤和霍青行,而是直接驱马去了忠义王府。
王府门前,徐之恒一身黑色劲服高坐马背,身后是柳风等十几个亲卫,看到阮庭之出现,他没有多问,仿佛知道他会来一般,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而后率先驱马离开。
尘埃被马蹄扬起,飘散在半空之中,十几个人先后向城门外驶去。
等醒来,已经出了城。
阮妤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阵压低的声音,身子刚一动,霍青行就发现了,“醒了?”
“嗯。”
阮妤迷迷瞪瞪睁开眼,仍旧靠着他的肩膀不肯起来,“到哪了?”
听他说已到城外的十里亭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马车外萧常欲言又止的模样才坐直身子问,“怎么了?”刚睡醒,她的声音有些哑。
萧常看了一眼阮妤,又去看霍青行,情有些踟躇。
霍青行挥手让萧常退下,等车帘落下,他给阮妤倒了一盏茶,慢慢说道:“阮夫人跟在后头。”
阮妤蹙眉,掀起车帘往后头一看,果然瞧见一辆马车,不远不近跟着。
霍青行知她不喜欢徐氏,也担心这一路危险,徐氏跟着他们出事,便又问,“要让萧常把她请回去吗?”
阮妤看了许久才摔下帘子,嗓音冷冷的,“……不用。”
“她是去寻她女儿的,何况这路又不是我们开的,她想去就去,与我们何干。”到底心里烦闷,接过茶后又说了一句,“让她离我们远点,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霍青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没说什么,只应了“好”。
没一会萧常就应了吩咐去后头传话了,又过了一会,本来远远跟着的马车又离他们远了好几丈。
……
长安和凉州的距离,马不停蹄赶车的话只需十日。
当初阮云舒的消息这么迟才传过来,不过是因为她一路躲躲藏藏不肯露面,又分了好几批人马迷惑他们的视线……这次他们是奉皇命而去,路上自然没怎么停,只在路过驿站的时候稍坐休息,请人换马和准备吃的。
从六月上旬出发,到凉州的时候已是下旬。
路上的风景也是变了又变,离凉州越近,景致也就变得越来越差,原本他们从长安过来,路上还能看到不少花草树木,可到凉州,目之所及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以及延绵而成的一个个沙丘,戈壁荒漠,没有一丝生机。
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怪,早晚冷的需要穿上袄子才能前行,中午又热的恨不得泡进冰水里。
此时正值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阮妤脸上蒙着路过集市时买的纱巾,只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凉州就在不远处。烈日炎炎,风沙也很大,她刚掀起车帘就觉得一股热浪朝她迎面扑来,可她却不肯放下车帘,依旧执拗地看着不远处的城门。
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仿佛已经能看到站在那儿的士兵。
她跟霍青行虽受皇命而来,但绝对不会被善待,只怕进了城,他们一行人就会被关押起来……“怕吗?”耳边传来霍青行的声音。
阮妤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怕。”
她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怯意,从前不怕是因为她死过一次,并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可醒来的时间越长,她就越不想死,她有家人有好友,还有霍青行,她还有许多没做完的事,怎么舍得死?
可因为他在身边,这一份害怕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她放下车帘握住霍青行的手,纱巾下的脸上浮现一个明媚的笑容,“但我知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无论是霍青行这一路的布置,还是紧随其后的徐之恒等人,都足以让她安心,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霍青行抬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带着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他在她的耳旁说,“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阮妤心中的那些担忧就那么一散而尽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也抬手抱住了他,依偎在他怀里。
很快。
马车就停了下来。
如他们来时设想的那般,刚进城门,他们就被一群士兵扣押了下来,城门口除了那些穿着盔甲的将士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有人拿走霍青行带来的圣旨,有人拿着画像比对他们的相貌,而后领头的一个八字胡将领一挥手,沉声,“带走!”
萧常和萧英见那些将士过来,胳膊绷紧想反抗,但看了阮妤和霍青行一眼,还是沉默地解下佩剑任由那些将士绑着他们离开。
阮妤和霍青行倒是没有被绑。
晋王到底还顾忌着霍青行的身份,不敢太过分,却也被人蒙了眼睛。
眼前看不见的时候,阮妤的心就变得慌张起来,直到手被霍青行握住,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竹香,她如擂鼓一般的心才安定下来。被人推进马车,她似想到什么回头一看,可眼睛被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到。
霍青行却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压着嗓音安慰,“之前在集市的时候,我已让萧常给阮夫人传话,她没跟来。”
“我……”
阮妤想辩解,但红唇一张一合,终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被绑着眼睛困在马车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能凭着呼吸估量走了多久,约莫两刻钟后,他们被人从马车上拖曳下来,阮妤趔趄一下,差点摔倒,被霍青行及时抬手扶住才站稳。
“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