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琰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俯了俯身听她说话。
沉余吟浅浅吸了一口气:“你要在那里坐到天亮吗?冻死别来埋怨我。”
梁承琰这次听明白了,像是不敢相信,脱了自己的外袍,靠着床边躺上去,紧紧盯着背对着他的人。
他身上冷,不能靠她太近,却止不住许久以来的思念,伸手触摸上她柔顺的黑发。
沉余吟心里憋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又不肯说出来。她察觉到他小心翼翼抚摸的动作,便忍不住了,用手恨恨地点了点床褥。
“你空着那一大块位置,是留给来躺?”她将床尾的被子揪起来丢到他身上,重新躺回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梁承琰眸中有隐藏不住的欢喜,但并没有忘了沉余吟还在生他的气,依然向外靠了靠:“我身上凉,会冷着你。”
沉余吟:“……”
木头,梁承琰就是块木头。
沉余吟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又想起之前梁承琰曾叮嘱她,蒙着头睡不利于呼吸。
他先前是陪着她睡,所以不用被子蒙着自己也觉得安心。后来……他不在身边,只有这样才会安心一点。
可这样睡,晚上万一憋着了,她又担心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她心里的无名火窜起来,回过身,攥起的拳头不轻不重落在他身上。梁承琰被打懵,以为她是哪里不舒坦,语气瞬间严肃起来。
“吟儿,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想打你,”沉余吟生硬地回答,“都是你。”
梁承琰一怔,继而笑容绽开,他凑近了一点,还是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若这样能顺心一些,”他隔着她的衣袖拉住她的手腕,语气轻柔,“吟儿,多打几下吧。”
沉余吟本还有闷气,闻言眼眶一热:“我……叫人送那本集子去,你不生气吗?”
若是以前,他定会一通威胁。现在怎么,是自己躲起来偷偷伤心吗?她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以前似乎每次这种事情,他的难过都大于怒气。
萧靖泽也好,其他人的事情也好。他虽然一开始动气,却始终没对她怎么样。
“不生气,”梁承琰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没变,“就是有点疼。”
他攥着她的手,隔着衣衫,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心疼的是,沉余吟也许已经丝毫不在意他了,所以哪怕是他娶谁也无所谓。
他未曾看过那本集子,天底下也没人能比得上沉余吟。那夜听她说,他其实不是非她不可,那话错了。
他非她不可,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最后也没能让她消气,便这么远远看着她过一生也不错。
他本来就是捡回一条命的人,多年朝堂勾心斗角,自觉身心满是脏污,从不敢奢求真正的圆圆满满。沉余吟能答应为他留下孩子,他已经感激不尽。
“我说,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沉余吟看着他的情,慢慢地向他怀里靠去。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抱向他冰凉的身子。
“要是孩子随了你这个死性子,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