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璋身子一震,回头看他。
“承露宫宫人看护殿下不力,理应处死,一日杀一人,”梁承琰缓缓走近,“直到她肯回来为止。”
“你疯了?”谢璋的话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还要她伤心到什么时候?要她恨你恨到什么时候?”
“恨也无妨,”梁承琰笑了笑,目光却是一片浓重的黑,“只要她就在我身边,恨也无妨。”
沈余吟在聂迟的院子中坐下,他差人摆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清淡的样式。沈余吟不想拂了他好意,勉强动筷吃了几口,却看得聂迟心烦意乱。
“猫吃饭都比你吃的多,”聂迟点了点桌面,“你要是饿死在这儿,宫里的人可会出来寻我的麻烦。”
无崖低头替他倒了一杯酒,低声道:“主子,这是姑娘家,你说话得温柔一些。”
“爷又没女人,哪知道怎么——”他说话间望向沈余吟苍白的脸,火气更盛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害怕,但表情却是生动的。现在她醒来后,始终紧皱着眉,一幅怪惹人疼的样子,无端让他心里冒火。
“梁承琰有什么好?你伤心成这样?”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中闪着泪光,“你别哭!听见没?我可见不得这些。无崖,你去寻些开心来。”
无崖叹着气上了房顶。
谢璋走入院中,见沈余吟小口吃着东西,勉强松了口气。怕就怕她有一了百了的心思,饭也不吃。
只是梁承琰的话,该怎么转达。他言出必行,说杀就真的会杀,若叫她知道承露宫宫人因她而死,只怕她会再次崩溃。
可若让她回去,日日望着那流过血的宫殿,日日看着亲手杀掉她至亲的人,她又怎么受得了。
“东西给了吗?”
谢璋坐到她对面,点了点头。他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着放下了端起的酒杯。
沈余吟看到他的情,轻吸了一口气,抓紧了手帕:“他又说什么了?叫你这幅脸色。”
其实大概能猜到一些,无非是逼她回宫的一些话。
“从明日起,他一日不见你,就一日杀一个承露宫的宫人,”谢璋语气顿住,“你也不必太着急,他说不定只是为了吓唬你——”
沈余吟苦笑一声:“他说到做到,本宫明白。”这种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你要回宫?”
“本宫要见他,亲自与他说明白,”沈余吟的手抚上脖颈上的玉璧,“顺便也将这个还给他。”
谢璋什么也不再说,与聂迟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沈余吟午后便动了身,在马车上睡了许久。她这几日噩梦不断,睡得太少,人也没有精。多亏谢璋精心调养,她才算好了一些。
这一次,她梦里没再出现任何人。
承露宫内寂静无声,她由染绿带着向里走,望见地上落满了梨花。枝上的花朵半球凋零,只有残存的几朵在风中瑟缩着。
沈余吟看到那个身影现在殿前,他正远远看着她。
梁承琰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心里疼了疼,上前去看她。沈余吟走近了也未抬头,避开他即将拉住她手腕的手。她屈膝跪到地上。
身后的染绿眼睛一酸,沈余吟只跪过皇帝和皇后,连天地都不曾跪过。
梁承琰的手僵住,看她跪在他眼前。
她声音清冷,像带了这几日风雨的凉意。
“皇位江山皆都归你,我求你,放我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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