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坚信黑色奥迪一定会从伍家岭广场经过。凭什么理由,他也说不清。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稳稳当当地操作方向盘,驱驶桑塔纳,穿越奔腾不息的车流,朝伍家岭广场飞驰而去。
桑塔纳距离伍家岭广场还有一百多米,章昌汉隐约看见一辆未挂牌照的黑色奥迪驶了过来,与模特队列的距离渐渐近了,更近了,快要接近时,突然紧急刹车。后面的车辆也跟着紧急踩刹,发出一阵“嗞嗞”地尖叫,有的司机打开车窗,朝黑色奥迪表示愤怒。章昌汉的桑塔纳与黑色奥迪隔着一道中间护栏。他紧急停车,打算钻出车门,越过护栏,飞身扑向黑色奥迪。可本欲掉转车头的黑色奥迪,却没有掉头,而是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加大油门,朝正前方向,一溜烟驶去。
章昌汉驾车追赶,同时指挥小虎队员们上去拦截。然而,桑塔纳追奥迪,如同乌龟追兎子,本身车速就无法跟上,加之桑塔纳需要从前面的红绿灯口子掉头,已花去了两分钟时间,任凭章昌汉脚下的油门加大到极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奥迪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他通过车载电台报告开福区公安分局指挥中心,要求交警、巡警、特警、治安警、户籍警等配合一体,紧急出动,拦截黑色奥迪。
正在指挥中心带班的肖启湘局长完全采纳他的意见。同时,向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报告了开福区内发生的情况。建议全市各警种配合查验无牌黑色奥迪。
霎时间,一张大网在全市撒开。
然而,那辆无牌黑色奥迪似乎突然从地上蒸发,每条路上,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章昌汉不再追击。此时,他既不懊恼,也不沮丧,显得有几分平静。他虽然没有拦截住,也没有追赶上黑色奥迪,但他终归与其打了个平手,各占一半上风。他布下模特阵,迫使黑色奥迪阵前露出了马脚,他智胜一筹;黑色奥迪冲出罗网,瞬间消失,技高一丈。他非常明白,他与对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残酷的搏杀还在后面,麓死谁手,尚难预料。
面对此种境况,心胸再豁达的人也不免要生出几分郁闷。章昌汉此时想找个知音,倾吐心中的憋闷。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柳建德的号码。他开口就说:“今天真不顺。到手的……”
他话说半截,赶紧咽回了肚子里。他想起了侦查纪律。
柳建德追问:“到手的什么呀?我不明白。”
章昌汉:“我是说到手的鸭子眼看着又飞了。”
柳建德:“什么鸭子?”
章昌汉掩饰:“有人本来中午请我吃鸭子,突然改变主意又不请了。老伙计,你我到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喝一杯吧!”
柳建德哈哈大笑。
章昌汉:“你笑什么?怪里怪气!”
柳建德:“我笑你不想当警察了。”
章昌汉:“胡说!我下辈子还想当警察。”
柳建德:“你想想公安部五条禁令吧!警察中午喝酒,会是何种严重后果?!”
章昌汉:“谢谢兄弟提醒。我一生气,把这给忘记了。你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到你那里来,我们以茶当酒,说说心里话。”
柳建德:“这上班时间,我除了扑在工厂里,还能去哪里?”
章昌汉:“我立马就过来。”
柳建德:“我不欢迎。”
章昌汉:“为什么?”
柳建德:“因为我已经订好了碧莲河包厢,晚上我俩在那里见。不见不散。”
说着,挂断了电话。
章昌汉笑了笑,内心发出感叹:“这家伙,真会体贴人!”
他下令召回上路监控的所有小虎队员,一起来到开福区公安分局监控中心,回放各个路口传回的图像。大家睁大眼睛,从滾滾车流中辨别那辆黑色奥迪。
他们发现那辆黑色奥迪的车身与同类型的黑色奥迪稍显高大一些;驾车人的模样尽管无法看清,但其脑袋形状依稀特别大特别圆。他们都说:“队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派遣模特上阵侦查的这一着棋是十分成功的。”
章昌汉却板起脸对小虎队员们说:“少说恭维话。”
洪先杰:“不。我们说的是真心话。”
章昌汉:“那好!你们当中谁能说出黑色奥迪的明显特征,我就接受你们对我的恭维。”
小虎队员们相互看了看,谁也无法描绘黑色奥迪的明显特征。
章昌汉:“你们说不出车的特征,能说说驾车人的模样也行。”
小虎队员们依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站出来回答。
章昌汉:“既然这也说不出,那也说不出,就不要沾沾自喜,昏了头脑。恭维话在我这里没有市场,我要的是工作实效。我要求你们抓紧时间,分头侦查。”
“是!”小虎队员们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