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会保养,哪像有40多岁的人。呃,小章,你认识他?”
“他就是我的导师呀!”
“啊,好,好。他这个人不错,肯钻研,又聪明,脑瓜子好用。按说,他才真该来经商,准成个有钱的大老板。”“你说他刚才被一个小丫头夺走了?”
“嘿,那是刚才那个甘经理的女儿,叫什么甘泉,也刚从国内来……”
孟齐鲁就滔滔不绝,把他从夏坤、甘泉和甘家煌那儿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章晓春。
“……咳,夏坤那老婆可真不该离开他。这下也好,凭夏坤那能耐,哪儿还不能拨拉一个妞来。我看,刚才那个甘泉对他就不错。分明同她老子去听音乐会,却偏要同夏坤去……”
“且慢,老孟!”章晓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可要警惕,我听说甘家煌这个人阴险歹毒,跟他打交道可要千万小心。也许是他指使其女儿找夏坤去听音乐会的,一定另有目的。”
“嘿,看你个小章,夏坤一个搞学术的,找他有啥用。”
“你别忘了,他可是院长。”
“呃,等等,小章,还是你机灵,提醒了我。对,夏坤现今是院长了,可以抉择买不买什么。”
“怎么,你对我假装糊涂。你刚才请人家吃饭,就不是为了生意?”
“嘿,小章,看你看你。我们是老朋友会面,聚一聚。”
“这不假,可你心里咋想?”
“嘿,……”孟齐鲁笑了,“你可别点破呀。我老孟还不是跟你们这些生意人学的嘛……”
章晓春确实担心、提防着甘家煌,不知道甘家煌叫他女儿去对夏坤说了什么。尤其,她还有一种莫名的醋意。又想,那姑娘还小。
这几天,她马不停蹄忙另几笔生意,有失有获。那“暗度陈仓”的计也用了。与也在纽约的赵勇一谈即成,同意合伙做大陆产的移动电话生意。却未有阻止住赵勇叫其妻子宁秀娟去找了夏坤。现在看来,几方面都找了夏坤,就看他如何决策、三个公司如何动作了。今天,是休息日,空了下来,她就急急来找夏坤了。
在“重庆餐馆”吃罢饭,庄庆一定要领夏坤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夏坤说,他去过了。庄庆就又建议去美国自然博物馆,夏坤欣然应允。
这博物馆坐落在中央公园西侧,临哈得孙河。建于1869年,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自然博物馆。馆内,有58个陈列厅和天文馆,置有矿物、天文、人类、古生物及现代生物等许多陈列品。有大量化石、恐龙、禽鸟、印第安人和纽特人的逼真的复制模型。藏有名贵的宝石、软体动物和海洋生物标本。陈列有世界上最大最完整的陆生食肉动物霸王龙的骨骼。还有一颗世界罕见的重563克拉的蓝宝石。馆内藏书27万多册。
夏坤边看边听庄庆如数家珍的解说,深感大开眼界,感叹大自然的。
“怎么样,如此眼福不比那天的耳福差吧?”章晓春闪眼盯夏坤,问。
夏坤笑答:“各有所获,林肯艺术中心的音乐,大都会艺术馆的绘画,这里的大自然的博物,都是人类的共同的财富,都美不胜收。”
“你爱上这儿了?”章晓春问。
“我这个人,爱好科学,也爱好艺术,在科学和艺术面前,我总是很激动。”
他俩说话时,正站在世上最大的动物蓝鲸的模型前。庄庆早取下画板速写。
“夏老师,你这阵一会儿美,一会儿爱的,完全没有了一个院长、导师的威严。”
“噢,这么说,我过去太严肃了?”
“太专注太亡命了,以至于少了人情味儿。官位和诸多的头衔又使你有意无意地给人一种威严感……”
“在大自然和艺术面前,人都可以返璞归真。”庄庆过来,接话说。递过速写给夏坤看。
这幅庄庆草就的速写,线条简洁明快,一条夸张的巨大的蓝鲸下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
“看看吧,这就是人与大自然。”庄庆一直话不多的,这时候兴奋了。
夏坤看了直笑。章晓春夺过画看,爱不释手:
“庄庆,这画我要了。”
夏坤说:“庄庆,你这一画,我更觉得,人在大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也是绘画艺术的无比魅力。大自然与艺术是亘古贯通的。大自然给艺术以灵魂,艺术还大自然以真朴。”庄庆抚了抚头发,说,“你回忆一下大都会艺术馆内那些珍贵的画,再看看眼前这些宝贵的物,你会感到无论是那些画还是这些物,都有其寓意性,都展示了一条纵贯古今,生生不息的生命长链。尽管它们现时都是没有生命的静画、静物,然而你却分明可以感受到历史和人生那轰轰烈烈、宏浩壮观的历程;感受到诸多的人生哲理;感受到爱的蕴蓄、情的奔淌、心的燃烧。大自然与描绘大自然的艺术,玉肌冰骨,晶莹剔透,纯洁冷峻,具有不可玷污的威严。你们看,这儿的共处一起的人类、兽类、鸟类、鱼类化石,再看看艺术家笔下的画:人类与森林中的植物和动物。互相感知,互相对话,合奏出生命的交响曲!时空的界限、人兽的界限消失了,回归为大自然的完美组合……”
“庄庆,你又在发疯了。”章晓春说。
庄庆仍然激动,滔滔不绝:“抛弃功利,回归自然,追求审美!泰戈尔写过:‘人与兽经常走过的那些脚印,并没有磨灭,虽然人兽之间的亲属关系,是久已被遗忘了。然而,突然在某种没有语言的音乐里,朦胧的记忆醒过来了,兽怀着温柔的信任凝视人的脸,而人怀着欣悦的深情,俯身端详兽的眼睛。’”
“这是泰戈尔《园丁集》里的一段。”夏坤笑盯着严肃、庄重、慷慨的庄庆,说。
“对,夏院长,你说得完全对。你饮过艺术的清泉,你的心泉与艺术相通。”
章晓春捂嘴笑:“收场吧,庄庆,你应该少说话,多做你的艺术。比如,你就该多为我们画几幅画。让你和你的画永远沉睡在你的理想的纯艺术王国里。想想看,人与兽,能完全共处吗,有的猛兽,连饲养它长大的饲养员也咬哩。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也是严酷的。有美就有丑,有善就有恶,有成功也就有失败……”
章晓春边说边推了庄庆走。三人出了自然博物馆来,已是红日沉海,暮色降临。
庄庆一下子缄默。
章晓春拍了一下庄庆的肚子,笑道:“庄庆小弟,看看现实吧,现实是你的肚子已经扁了,得花钱去买吃食。可钱从哪儿来,得拼力拼智慧以至于拼命去挣来。走吧,不要吝惜你老子用正当或不正当手段挣来给你的钱,拿出来招待我们填饱肚子吧。”
庄庆笑了,伸手掏衣兜,面色骤变:“糟糕,我的钱包丢了!”着急地全身上下搜寻。
章晓春也急了:“真的?糟了,一定让人偷了。看看吧,你这只想追求尽善尽美的人,别人依然对你毫不客气。”
庄庆愁了:“这钱包内有两千多美元。唉,回去可以向老头子要,可现在怎么办。”
夏坤说:“没关系,我身上还带有钱。”
章晓春说:“对不起了,夏院长,我的钱都放在宾馆里,只好先沾沾你的光,打的士回我住处去取钱了。”
“不,先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说。”夏坤说。
“算了吧,这不是在国内,你能请了几次客。把你那钱好好节约着吧,保住你回国前够用。”章晓春说。
“看你,小章,老师这顿饭也请不起?”夏坤不悦。
“好吧,你大院长的,不请我们吃饭也过意不去。这样吧,打的去你住处吃吧,你出食品我来加工。你那里堆了那么多的米、面、鲜菜,我们自己做,又卫生又节约又愉快!”
庄庆举手赞成,夏坤也就同意了。三人打的到了夏坤住处。章晓春不要他二人动手,自己忙碌起来。庄庆就叫夏坤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让他做学者凝思状,为他画素描画。夏坤依照做了,让他画。庄庆支起了画板,瞄着夏坤,用碳素笔描绘起来。画完,给夏坤看,夏坤很满意。章晓春也过来看,赞口不绝。庄庆的画确实不错。庄庆好高兴,写了惠赠夏坤教授的字,签上自己的中、英文名字,又写了年月日。
那美国姑娘和意大利姑娘回来了,也好地来看画,要求庄庆也为她们画。庄庆就又为她俩一人画了一幅。在庄庆绘画时,夏坤也用黑墨水钢笔草就了一幅“画家与模特儿”的速写,比起庄庆的画差多了,却也还看得过去。
“我画得不好,重要的在于参与。”夏坤笑说。
“对,参与!”庄庆高兴地保留了这幅夏坤画的钢笔画。
两位洋姑娘也对夏坤友好地笑。见他们要吃饭了,才自觉地关进自己的屋内去。
章晓春会做饭菜,三人吃得热热乐乐。
章晓春嚼着菜,说:“老师,好吃不?”
“嗯,好吃。”夏坤扒着饭菜。
章晓春计算着:“你请这餐饭,我算了一下,也只花了不到10美元,自己做就便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