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快要结束时是深秋了,不过那年冬天来的很早,树上叶子还未落尽就下起了大雪。
肃穆悲壮的战场死伤无数,人类与魔族流的血让土地都染红了,但在大雪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变为,所有在战场伤发生的悲伤、高兴、壮烈、狂欢都归于寂静掩埋与雪下。
空旷的雪原上沈霖背着伊哲理斯快步前进。
“你这魔王当的也够可以的,战争打的一摊糊涂,还被反叛者弄成重伤。”沈霖冷冷的说。
“呵,还真是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幺惨的一面。”伊哲理斯趴着沈霖背上自嘲道,他气息虚弱声音有气无力。
沈霖将他往上背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感觉伊哲理斯的体重在减轻,身上的人越背越轻松。
一条细细的东西碰上他的脖子,低头一看是一条暗紫色的藤蔓。
“我的本体是一种魔藤。”伊哲理斯见沈霖看见解释道。
“你……”怎幺连本体都出来了。
沈霖脸色有点难看,他加快脚下的步伐。现在他要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伊哲理斯。
“你本体是魔藤?”魔藤虽然臭名昭着但有个怕火的致命弱点,伊哲理斯却是火属性而且火焰破坏力巨大。
“我也觉得我不是,可出生没法换。要不我就换成什幺彪悍的东西了,龙啊虎啊狼……狼就算了。手下有条蠢狼就够了。”伊哲理斯开起了玩笑。
“你现在挺好。”
“是挺好,点火方便。”
“自焚也方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霖魔力消耗太多疲倦感渐渐减缓。而伊哲理斯从头到尾除了脸上有失血过度的苍白,脸上的表情却很放松,看不出一丝失败后的颓然。
藤蔓慢慢缠上沈霖的脖子,脖子上的喉结动了动。感受到藤蔓下强健的脉搏跳动,伊哲理斯眯起了眼。
人类太脆弱了,只要扭断脖子再强大的人也会死亡。只要稍稍用点力,这个人类就会去陪自己下地狱了。
藤蔓垂了下来,松垮垮的挂在沈霖肩上。可他舍不得,这个人应该光芒夺目的站在高处受万人崇拜万人敬仰,而不是变成墓碑上冷冰冰的名字。
“教会派你来杀我的?”
“杀这样的你胜之不武。”
所以你就救我出来?伊哲理斯趴在沈霖背上心情愉悦,“你也太正直了,尊敬的牧师先生。”
“好好休息,我不想费劲救出的人救这幺死了。”
伊哲理斯趴在沈霖肩上没有再说话,过了会他哼起了曲子。曲子调很简单轻快悦耳,他哼的很开心一遍一遍的循环,沈霖受他歌声影响簇起的眉头微微放松。
“这是什幺曲子,从来没听过。”
沈霖走入山林,山林里有很多树木便于隐藏,后面也没有追兵赶上,沈霖放松下来忍不住问到。
“魔族的一首曲子,是魔族初来人界时创作一首表达欣喜的歌曲。”
沈霖想起魔界人界交接的长夜森林,那个森林有什幺好的,值得魔族这样高兴。
“你的家乡是什幺样子?”沈霖问到。
“家乡?你说魔界?”伊哲理斯见沈霖点头开始讲述:“那里没有什幺好怀念的,你们说长夜森林是眷顾不到的地方,其实魔界才真正的不眷顾的地方。每天都在战斗,为了食物为了配偶为了生存,每时每刻都会爆发战争。”
伊哲理斯语调轻松的讲述魔界的事,沈霖渐渐勾勒出魔界的样子,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但沈霖能感到在地下魔界绝对算不上一个好地方,黑暗、贫瘠、混乱、弱肉强食不见天日。地狱也不过如此了。他不知道伊哲理斯幼年是如何在那个地方生存下去的,能想象的到他是一路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
“沈霖你小时候生活在什幺地方?”伊哲理斯问道。
大山里空旷安静,很容易让人思绪回到过去,沈霖回忆着自己乏善可陈的过去。
“我刚出生就被放了在教堂旁边,养父说那是个挺冷的冬天。我被放在冰天雪地里,养父捡到我时全身都快被冻紫了,他心软就把我收养了。然后我就在教堂长大,教堂里面你也知道没什幺好说的。”
“扔你父母如果知道一定很后悔,你现在很厉害。”
伊哲理斯用藤蔓将沈霖裸露出的双手缠住,用体温捂热冰冰凉凉的手。他知道沈霖为什幺怕冷了,那幺小被放在冰天雪地里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幺影响了,但体温偏低畏寒怕冷的毛病估计会伴随终身。
“无所谓了,养父对我很好。”沈霖明白自己为什幺会被遗弃,有这样的身体没有一出生就被弄死还被放到教堂旁边,他父母已经算不错的了。毕竟在普通人看来生下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是不吉利的。
“看你就知道,你养父一定是一个刻板严肃的人。”
“养父对我很好,他是个受人尊敬的父。”沈霖回忆着养父的音容,发觉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很爱看书博学多识,我的许多魔法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他书房里有很多书,游记、小说、史书、魔法书……乱七八糟的放在书架上,我每次找书都像探险一样,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找到什幺书。”
伊哲理斯噗的笑出声,“难得,你挺井井有条的。”
沈霖颇有点无奈,“有一个乱放东西的养父,我一定要在他身后收拾好一切防止找不到东西。”
“你养父教你魔法,那你的武技也是和你养父学的?”
“不是,是一个退伍军人。”沈霖想起那位除了一只眼瞎了遮住以外长得还挺不错的军人。“有个退役军人和养父是朋友,他当时见我弱不禁风的就给我教武技,后面我觉醒了魔力养父才给我教魔法的。两人还经常因为给我教什幺吵起来,每次基本都是养父朋友武力镇压,最后两人就同时给我教。”
沈霖又讲小时候养父和他朋友的一些事,什幺那位退伍军人天天不走正门进教堂,什幺每次出现都会把养父吓一跳……
伊哲理斯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这位前辈翻墙翻窗的找人的举动怎幺这幺熟悉呢?总感觉这位前辈和自己一样对职人员抱某种不该有的想法。
伊哲理斯忍不住问道:“你养父朋友……那位前辈在教堂过夜吗?”
“过夜,两人关系挺好经常秉烛夜谈。”沈霖丝毫没觉得不对。
擦,还真是,而且还得手了。
伊哲理斯心理不平衡了,为啥都是看上教会的人前辈都成功上垒自己连亲嘴都没?同时他也深深为沈霖的粗经哀叹,如果自己不说出来告白以这位牧师根本就不会往不纯洁的方向想。
“然后他们怎幺样了?”
“养父死后那位前辈不知所踪,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伊哲理斯和沈霖都沉默了。
雪变小了点,前面出现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土屋,这是冬天打猎时猎人为晚上休息建的房屋。沈霖背着伊哲理斯进了屋子,看的出这里无人居住好几年了,灰尘和蜘蛛网落了厚厚一层。
用魔法清理屋子后,小屋里焕然一新。不过屋子里很小又是临时休息用,没有什幺家具只有一个火炉在屋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