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前,他收到了临床医学系里发来的处分通知,当即从伦敦回国,收集徐教授滥用职权的证据。楼循身为律师,调查取证自然是家常便饭,他当即找上徐教授。
“楼律师这是什么意思呀?”徐教授吹着热茶,从眼镜上慢悠悠地问,“令嫒离开实验室未关门,险些酿成事故,不可姑息啊。”
楼循拍下一叠黑纸白字,见对方倏然变色。
“我要你一封推荐信发给托马斯教授。”楼循说。
“我们和徐教授已然是死仇,等你硕士期间进医院规培的时候有哪位老师敢照拂你?哪家医院敢吸收你?好,你换个工作,或者不工作。我问你,填报志愿时是为了什么要做医学生寒窗苦读,我劝你学法,你是怎么说服我的,你还记得吗?”
楼昭昭握紧了手心。
怎么会忘记呢?她高二暑假在充斥着消毒水和哀嚎的医院做看护义工时,她看护的病人缠绵病榻,唯有安慰剂可用。他的女儿当着他的面强颜欢笑,叽叽喳喳地聊些学校中的趣事,出了病房那个乖巧的女儿手里拎着热水瓶,呆滞又绝望的眼向前慢慢地走。
“为什么世界上坏人那么多,死的却……这不公平。”女孩哽咽着说。她的年纪比楼昭昭还小,衣服半旧,身体纤弱。
“我一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有咯咯笑的漂亮婴儿,父母欣喜地照护着,谁知却查出有先天疾病。
他们哭着问:“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所有被生命不公平对待的人都哭泣着质问。他们那样痛苦,救世主依旧不闻不问,自行其是。
所以她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
如果说闭上了眼睛,我们将代替他烧毁生死簿。
楼昭昭坐在禄口机场的贵宾区,只感觉自己脑袋空空,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像是小时候在游戏厅,周遭一片嬉笑喧哗,而她只有耳鸣。
到牛津大学之前,她还能维持这个混沌的状态最多19个小时。
停机坪上飞机落地,隔着玻璃,撕咬轰鸣。
好大,好大的怪兽啊。
后来孤独感侵袭?抑或是目标太遥远,让她渐渐淡忘了自己的信念。她已经要忘记自己当初在葬礼上是怎么握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的手,不住说:“你相信我,我以后会是很好很好的医生,我会救很多很多人,我会知道亨廷顿舞蹈症怎么治,你相信我好吗?”
楼昭昭想着爸爸说的话:“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在托马斯教授手底下做点实在事,得他青眼,要不然……”他的脸上带着嘲讽,“你死的时候,别人说你是贤妻良母,独独说不出楼昭昭这个人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难道为了那点可笑的孤独感就要让一生陪葬么,青春已经消磨殆尽,信念呢?理想呢?
虽然她也想问问:爸爸这么多年不见,为什么张口就这么凶?
难道真的就要永远徜徉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终日揣度心思勾心斗角?
小小的一个红色行李箱,是她全部家当。
她心里对秦玠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义无反顾地站起来。
“乘坐阿联酋航空s18209号航班前往希思罗机场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作者呜呜呜-------
我到底在写什么惹。
想表达的是女主心路历程的变化,是怎么从一个不成熟的放纵少女变成一个坚定的科学家的。
没有这一遭,楼昭昭依然没有安全感,如鲠在喉,和秦玠依然没有办法长久。
算是渡劫吧(逃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