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开了后,自动带入长辈身份的皇帝越发思忖这儿郎究竟是去戍边城的,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竟是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通通抛之脑后,直接就让一个医家的普通姑娘成了侯府公子的妻。
皇帝觉得倘若萧燕支是他皇家子嗣,他大抵是要被这个孩子折腾得每月多发几次头疼。
他无话可说,堂下儿郎居然还有想说的。
“最后还有一条关乎臣私隐,故未添在表文里头。”说着隐隐约约咧出虎牙,很是欢欣的模样,“今年年尾,臣就要做父亲了,今后自当以妻儿为重了。”
皇帝:……
敢情还不止是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早不知轻重地胡来了。
他发誓他从这及冠儿郎的语气中听到了骄傲与炫耀。
萧燕支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往上翘。
皇帝觉得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是疯了才会向年近花甲膝下有十位皇子且已早有了孙辈的天子炫耀他的妻儿。
而他也是疯了才会对这年轻人纯粹而直接的欢喜,真的生了羡艳之情。
在高位久了,只是越来越知道高处不胜寒罢了。皇帝忽然想起自己做太子时,父皇在他十六岁指的太子妃正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十八岁时两人有了第一个孩子,他初为人父的喜悦是那样由衷,无关朝堂亘古不变的暗流,阴谋阳谋。
与喜爱的姑娘有了属于两人的骨血延续。这本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后来,那姑娘还未做过一日大楚的皇后便早逝,再褒美的谥号再隆重的陵寝棺柩,都只能成了他人口中的谈资。而失了母亲的长子,看着后宫女人的增加,新的孩子的出生,渐行渐远,早逝在了而立的第一年。
看着萧燕支,忆起的却是十八岁刚知道了妻子有了身孕的自己。
皇帝忽然觉得有些疲累。他向年轻臣子摆摆手,似是有些不耐:“都随你。回去等旨罢。”
萧燕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再行了礼告退。
殿下再无人。
皇帝默然扫了一眼萧燕支的上表,唤了内侍来起旨。
御笔一挥,给萧燕支在光禄勋下寻了个右大夫的职,正二品官制。光禄大夫本就是闲职,多是兼任,如今给了这样一个位置,并特写了无需进宫觐见,大概也算能合了他的心意吧?
萧燕支的全身而退,亦是镇南侯府的自保手段。
这大胜归来的二公子究竟如何封赏,全朝上下内臣外臣都在等着看。倒不是为了真的好一个后生究竟能得到如何荣宠,只是为了弄明白帝王对这样一座百年袭爵侯府的态度。
若是萧严领的这一战,一切稳妥,可以将现有的侯爵品级再向上提一提,同时也给萧严加个将军封号,提到从二品甚至二品。毕竟萧严是世子,将来要袭爵,这将军再威严战功再煊赫,最后都是要成了他承镇南侯爵的锦上添的花。威严的是镇南侯的兵,添的也就是镇南侯府的战功。
萧燕支却不同。他是次子,他荣耀并非日后的镇南侯府荣耀,若真给了他与战功相对应的权势,甚至于封个伯的爵位,无异于是一手扶持出了一个增加镇南侯府势力的权臣。
而镇南侯府的势,不能更大了。
皇帝清楚,镇南侯府也清楚。
所以既然看出萧燕支本人无意于朝堂,便借着这次的机会来请辞,真的从纷乱朝堂中,硬生生择出一个侯爵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公子,保他一辈子富贵无忧与逍遥洒脱。
镇南侯府聪明,他也喜欢用这样聪明与有分寸的臣子,顺手也踏实。
印玺盖下红色的朱砂印,一切成了定局。内侍双手捧着圣旨退下,又听君王道:“先等等,你去知会皇后让她亲点几样礼,明日一同送去镇南侯府,理由便写,贺新婚吧。”
萧燕支从后殿里出来,萧严正在宫门外的马车边等候。
他逆着光拾级而下,背后是万缕光芒。
“都处理好了?”萧严拍拍弟弟的肩,像是在问询极为寻常的事。
“嗯。”萧燕支觉得冠服压得发僵的肩背一下松懈。“都说了。”
兄弟上了马车。萧燕支想了想略俯身问一旁随车而行的家仆,出发前管家有没有什么话要托他带过来,得到否定回答后忽然就有些担忧色。
萧严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还没问就听弟弟自发地说了:“我早上出门前告诉霁儿,若有想吃的,可以告诉管家再传给我,我下了朝带回去。现下没有,我担心她是身子难受不肯告诉我。”
妻子怀孕,怀的那个落落大方行事如常,做夫君的倒是谨小慎微多愁敏感。
萧严忍着笑意,不禁感慨以前倒没看出萧燕支这个性来。
最后镇南侯府的马车下了朝,还是径直绕去了与府邸完全不同方向的酒楼铺子。
萧严回府将一个小食盒递给妻子。
原蕤不喜甜,又怕萧楠吃甜的伤了牙,故而这铺子的甜点虽是名满京华,萧严却很少买。
她掀开盖子,里头摆着时兴的甜点零嘴儿,纵是不嗜吃的人,看了也觉得模样可爱可掬。“今日怎么想着买糕饼糖果回来了?”
萧严边换下礼服边回答:“这回是沾了寒衣的光,他给言霁买了些,就顺带包了一盒给我了。”
“这孩子倒很会心疼人。”原蕤素手拈了一块儿五瓣梅花似的糕饼递到萧严口边,萧严就着她的手一口吃了下去。
————————
食言了,难怪我长胖了…食言而肥这话真是没错…
自杀还是不了我负荆请罪吧(虚
下章我好好肉一章,这一章剧情顺过去就过去了,是我太罗嗦了的锅
哦对了大嫂的名字定好了,因为下一篇还会有关联,叫原蕤,葳蕤的蕤ru第二声。
具体剧情下一篇鸦青缥里讲。
哦对了感觉前几天那个考试凉透了我要准备下一个考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