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点点头,易言冰打开食盒取出一只翡翠空杯,慷慨斟满,继而递倒南宫漪身前,道:“吕兄知小言身份,怎还敢同我招呼,难道未听闻小言恶名不成?”
南宫漪淡笑一声,眼眸明亮恳切道:“清只信眼见为实。今日见言弟对那片白梨花瓣尚有怜惜之意,更何况他人?吾以为那些传闻未必属实,而言弟做事也当有自己一番道理。”
说着,他接过杯便往嘴里送。
“等等——”易言冰在那酒液即将沾上南宫漪上唇的瞬间,覆手盖在杯口上,邪邪勾唇问他:“你倒不怕我下毒坑你?”
“你我之间可有宿仇?”
“自然没有,但也不代表我不会下手。吕兄当知我与曹府过节,那曹锡华本也同我无仇无怨。”
“无妨。”说着,南宫漪仰头饮尽杯中酒,续道:“清,信你。”
颔首,易言冰嘴角暗暗抽搐。
当南宫漪报出她身份时,她几度怀疑此人若非有意接近、便是城府极深之辈。试问,整个皇城谁人不晓湮月阁小言公子的横行霸道和歹毒手段?南宫漪贵为亲王,在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敢毫不防备喝她赠的酒,如此坦率不羁、视自己安危若无物的殊非常人。易言冰以为,眼前的栖淮王不是个死蠢的二货就肯定是个智胆双全的绝世枭雄,否则也不能在这腥风血雨的芜都独善其身至今。
但不论他是哪种人,她都得着紧防备,不能留下丝毫破绽。
按下心中感叹,小言公子连道:“妙,吕兄当真妙人!不为世俗所拘,如此心胸实数少见。”
“言弟谬赞。”
两人你来我往,杯中渐空,遂又续上,吩咐小厮又多送来三壶。半个多时辰后,最后一壶梨花白即将见底,南宫漪白皙俊朗的脸上也泛起微微醉意。
小言公子节制,今日未多饮,故而脑中清明。接触下来,她发现南宫漪性子倒还真如面上一样率直不拘小节,实在不宜用世俗方法接近他。于是她只陪着他天南地北的胡聊,绝口不提深入结交之事,生怕落了下成。
这会儿恰说起檀滺居曹寅被夙一掌击退,忽闻南宫漪问道:“怎的今日不见上次和你一起的青衣男子,那可就是言弟影卫?”
易言冰缓缓吞下口中核桃酥,舔着手指上的蜜糖回问:“怎么,吕兄对我阁中人很是好?”
“不错,清生于天家,不能效仿言弟这般如江湖儿女逍遥痛快已是大憾。素闻湮月阁影卫武功卓绝,乃睢国武林罕见,清仰慕已久。若能得见,必引为人生最大幸事之一。”
“行,那我下次带出来给你瞧瞧。”易言冰随即应下。侯着这机会,她当然乐得对方主动邀约,好让之后两人关系发展得更顺理成章些。
至于带不带影卫来,那是肯定不会带的,一来,这是她自个儿的事;二来,若凡事都顺了南宫漪心意,以后她岂不是要变得被动。本来嘛,人与人之间就需要一些距离和保持一点秘,好才是两个陌生人相互接触、想要彼此了解的基础。
思绪打住,也不行平民对皇室的跪拜礼仪,易言冰起身对着南宫漪拱手道:“吕兄,我看时辰不早,小言还需找店家投宿,便不再扰你雅兴。今日就此别过,改日有机会再痛饮一番。”
“怎么,言弟府上不在芜都?”
“在一处住惯了自生了两分厌倦,小言习惯偶尔外宿他处,也好散散心。”
“若言弟不嫌弃的话,不如到寒舍小住几日?”南宫漪热情邀他。
“不了,今日小弟微醺,恐唐突吕兄不如改日再到府上叨扰。告辞——”
易言冰在南宫漪略微讶异的视线中朝他点点头,染着一身雪似的白梨花瓣,转身出了会贤雅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