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真的挥别黑暗了吗?
又或者,她的恶梦才正要开始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害怕又如何?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她便会勇敢承担这一切,她不会後悔,她也没有权利後悔。
至於明天……就留给明天去面对吧。
「雨曈,你来了?」
「嗯。」就像只乖巧的小猫,雨曈柔顺地点了点头。
见雨曈的情里有着几许不安,金凤亲切地摸了摸她的脸。试图化解她紧绷的心情,金凤拉住雨曈的手轻声开口。「别怕,跟我来!」
一路跟着金凤来到试衣间,任由金凤拿许多衣物在她身上比呀比的,被动的雨曈由始至终睁大了眼张口结舌地完全无法言语。
只因目不暇给的衣物布满了整个试衣间,那壮观的画面眼花撩乱地令雨曈根本来不及反应地失了。
「这件你觉得怎麽样?」金凤挑了件镶着凤凰碎钻的旗袍。
「啊?」雨曈咕哝了声。
自顾自地拿着旗袍在雨曈身上前比比後比比,蘑菇了许久终於金凤还是露出了不甚满意的表情。「不成!太过贵气的旗袍,不符合你的气质。」
将它淘汰,金凤正欲另行挑选时,阿彪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凤姊——」
对於阿彪的莽撞,金凤微愠地皱了皱眉头。「什麽事?」
恭敬地将嘴凑近金凤耳边不知报告了什麽事,只见金凤脸色颇为难看地应允了声。「嗯,你先按捺一下,我等等马上就到。」
「是。」
别於方才的严肃,金凤对待雨曈则是特有的轻声细语。「雨曈,你先在这里试衣服,我有急事必须先过去大厅那边忙一会儿。」
「凤……凤姊?」对於金凤的离去,雨曈惊恐地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金凤安抚地摸摸她的脸。「试好了再过来找我,啊?」
雨曈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见雨曈惊恐的色稍稍安定,顾不得将雨曈独自一人留下,金凤便急急地先行火速离去。
赶到现场,一股肃杀的气氛猛然直冲向她。
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着实是眼前那名全身散发着寒意的男子,忽阴忽晴地连自信满满素有「八爪章鱼」之称的她都无法捉摸,甚至望之却步。
纵他一掷千金的阔气,为凤凰城贡献了不少,且俊逸的外表及黄金单身汉的身价,早成为众小姐们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但每每遇到他阴郁的那几个日子,凤凰城莫不被他给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对这号人物,金凤头痛地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但无论如何,亦哪有将财爷给请出门的道理来着呢?
尽管无奈,金凤仍堆满了笑脸迎上前去。「哟——我说季大总裁,怎麽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呀?」
「哦?」挑了挑剑眉。「金老板?」
「菁菁呢?怎麽不见菁菁的人影哪?」金凤询问旁人。
阿彪支吾地应声。「菁菁……菁菁她在二楼的陈董那……」
「去把她给叫来!」
「可……」阿彪面有难色。「可是陈董……」
「陈董那边我会处理,你现在立刻把菁菁给我找来!」
「免了!」啜了口烈酒,季斯祁冷冷地开口。「我今天对菁菁没兴趣。」
对菁菁没兴趣?「要不找安琪来吧!阿彪,去把安琪……」
「我谁都不要!」将烈酒一仰而尽,季斯祁阴郁地眯起了眼。「我只想安静的喝几杯酒,你们谁都别来烦我!」
「哟——怎麽是谁惹咱们季总裁生气啦?我们凤凰城可没有如此怠慢客人的道理,要不我让所有的小姐到这来给你挑选如何?阿彪——」
「我穿这样可以吗,凤姊?」雨曈的突然出现,让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的诡异。
一袭白色蓝滚边的改良式旗袍,将雨曈玲珑的曲线完全展露无遗。有如一朵清新的小百合,那焕然一新的面貌让瞪大眼的阿彪见了忍不住口水直流。
然,雨曈的美丽并未得到金凤的赞赏,反倒让她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金凤慌张地急忙将雨曈赶出门外。「雨曈,你先去外面……」
「站住。」
「季……季总裁?」
「把她留下。」季斯祁冷冷地开口。「剩下的全都出去。」
「啊?」金凤傻了眼。「把……把她留下?」
除了金凤,心头为之一惊的雨曈亦同样地傻了眼。那……那男人是谁?
季斯祁微挑剑眉。「怎麽?我不能要她?」
有如母鸡般将雨曈护在身後,金凤开口。「季总裁,你要哪个小姐我全都依你,但雨曈……雨曈她……」
雨曈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还没经过训练的她,稚嫩地就如同随时会被踩死的蚂蚁般微小,她怎麽可能让雨曈一人独自留下?
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留下她不等於是让她去送死?
然,季斯祁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要她。」
「季总裁……」
见金凤如此为难,不忍的雨曈终於开了口。「我可以的。」
「雨曈?」金凤瞪大了眼。
自凤凰城开业以来,她金凤从不曾让小姐第一天就独自接客,更何况是像雨曈这般柔弱的女孩,但她竟然……竟然说她可以?
雨曈勇敢地站出来。「没关系,我可以的。」
「你……」
虽然内心在颤抖,但雨曈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凤姊,你别担心,我可以……我真的可以的……」
哑口无言的金凤纵然仍感不妥,面对此刻的景况,无能为力的她亦只得摸摸鼻子黯然离去。
徒然留下了雨曈,空荡荡的格间此刻流窜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季斯祁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他不发一语将雨曈孤伶伶地冷落在一旁。
面对如此窘境,雨曈困难地咽下几口唾液,全身僵硬伫立在原地,摒住呼吸的她试图不让颤抖的身躯持续加剧。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微醺的双眼此刻已然锐利地射向了她。放肆的目光好似扒光她的衣服般,欲彻彻底底地将她看透。
对於雨曈生涩的反应,季斯祁勾起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怎麽这是凤凰城的新花招?
会来这里都是些什麽样的女人,他季斯祁不是个傻子,何必装得如此楚楚可怜?何必装做自己是个即将被大野狼吃掉的小红帽?
「过来。」
「啊?」雨曈有如惊弓之鸟般看着他。
季斯祁露出不耐色。「我叫你过来。」
「喔。」
将一杯烈酒放在她面前,季斯斯不容置喙地命令她。「喝!」
盯着那杯褐色的液体,雨曈面有难色。「啊?」
「我叫你喝!」
震耳的嗓音,轰然地直冲向她脑门。
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咽了口唾液雨曈便用双手捧起了那杯酒。尽管酒味刺鼻,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一股作气便欲将那杯酒给吞下肚。
谁知如此做的後果,便是换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猛咳。「咳……」
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对眼前可人儿的脆弱视若无睹,季斯祁依旧居高临下地冷冷审问她。「为什麽到这里来上班?」
「咳……」胀红了脸的雨曈仍未止咳。「啊?咳……咳……」
「我问你,为什麽到凤凰城来上班?」
「咳!咳!咳!我……我……」
「是不是父母双亡,家里又有个重病的弟弟?为了筹医药费,所以才不得不到这里来上班的?」
雨曈猛点头。「嗯。」
咦?他怎麽会知道她的状况?是凤姊告诉他的吗?
对於她的反应,季斯祁鄙夷的嘴角里有着更多的不屑。虽酒女的故事多大同小异,但她怎麽连编一套新的故事都懒?
「需要钱是不?」
「嗯。」
从胸口拿出一叠仟元纸钞,季斯祁噙了抹冷笑。「这些钱,是你的了。」
「我……我的?」
「嗯,过来拿。」
雨曈觉得不妥。「可……可是……」
「我叫你过来拿,你就过来拿!」
看着那叠仟元纸钞,挣扎、踌躇了许久,雨曈终於颤抖地伸出了手。
然,就在她快触碰到那叠纸钞时,季斯祁却蓄意地将纸钞自他手中滑落。
眼睁睁看着纸钞飞舞地散落了一地,手仍可笑地停在半空,如同被重重掴了几记耳光般,这时雨曈才猛然发现这看似好心的男人背後的目的究竟为何。
抬起头瞪视那名可恶的男人,一颗豆大的泪就这麽不争气地滴了下来。
季斯祁挑动剑眉。「怎麽?想揍我?」
揍他?是的,如果她可以,她甚至想将地上那些钱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他很有钱是吗?他很高高在上是吗?但不管他再怎麽有钱,不代表他可以如此践踏她的自尊,不代表他可以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叶雨曈。
怎麽他不就是来凤凰城买笑的?见他那似笑非笑得意的嘴脸,莫非践踏别人的自尊就是他的快乐?莫非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叶雨曈他很有快感?
简直,可恶。
呵,她叶雨曈究竟来到了什麽样的地方?是凤凰城吗?
不,是地狱。因为,她遇上了——恶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