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入宫,在这深宫里待了十八载,南朝后妃不得干政的规矩又向来管得严,我怎敢往那儿去想。”虞卿略有些慌,却不过片刻便再度静了下来,低首思索少顷,再问,“前些日子昌平被……害,再不久琢之遇刺,皆是他们动手的?”
宿欢顿了顿,方才应下,“是。”
“可恨!”她压下怒意,“陛下呢?你与他亲近,可知晓甚?”
“亲近?”听言,宿欢却不禁多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的,“近几年陛下对我多有疏离,娘娘此话从何而来?”
便是这时,虞卿反倒沉默不言了。她半晌方才轻叹了下,抬指怜惜的去碰宿欢的眉眼,柔嫩娇软的指尖儿便轻轻触在她眼梢上,眸底怀念意味颇重。
那是对儿极好看的眸子。
明净如池、姣好似月,看人便含三分情,而笑起来是更是状如弯月,尤为惑人。偏生眸色浅淡,不似寻常人家,也不似域外胡族,倒不清楚是个哪里的血脉。那墨灰色柔柔和和,却也太过凉薄,若非笑的时候明媚温软,相较如今怕是得逊色许多。
这对儿眼眸啊,除却颜色,便与宿欢那逝去的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是怕做错啊。”低低笑着收回手,甚于虞卿日积月累的看着这极肖其父的眉眼,有时在她顾盼间仍旧会失愣怔,好似又看见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宿家长子似的。她想起当年旧事,眸底思念再重,“你惯来聪慧,又心性坚韧,哪怕我这等小家子气的人与你相处久了,也难免喜欢。宿欢啊,姨母自私,知晓那些话不该,可姨母还是得说。姨母想托你……多加照顾照顾琢之与昌平……”
“我清楚你是个心好的,也清楚这事儿有多为难。”她阖了下眸子,许久才掀开鸦睫,以情压之,“哪怕是看在陛下这些年对你的看顾上,也劳烦你帮帮琢之。”
这所谓帮,求的是宿欢,要的却是宿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