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弩箭让白衣人一时难以防备。
岑欢抱着刀静立在原地,目光依旧定在白衣人身上,清浅通透,还带着几分凉。
那些弩箭有从她身旁擦过的。
甚至透过薄薄的春衫,她甚至能感受到箭头的冰冷。
弩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来,目标便是那窗口的白衣人。
只要一个偏差,她甚至就会箭矢穿心。
但是她一动不动,任凭那些锋利的弩箭从自己身旁飒然而过。
白衣人来不及收起那张薄纸,只能将其紧紧攥在右手心里,匆匆躲避着那些箭矢。
然而那些弩箭多而密,角度又刁钻,他反应再快、动作再敏捷,也还是被一只箭矢刺中左臂。
鲜血在白衣上乍然开出一朵妖冶。
束发的发冠不知何时已经被挑落,头发散落下来,那不染纤尘的白衣也被弩箭划破多处,沾着皮肉被刮擦而渗出的血迹,更显狼狈。
一轮弩箭射尽,他已经被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白衣人捂着伤口,那原本在手心里的薄纸,此时也终於得了空收起来,「这可不太厚道啊,宁少卿。」
「对於你,怕是也用不着讲究这些东西。」
白衣人艰难地冷笑着:「看来宁少卿……」他话还未说完,忽地脸色一变,身子一晃险些从楼上栽下去。似乎是猜到了什麽,他回头向楼下一看——果然楼下也有人候着,正等他掉下来呢。
「放心,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药。」宁卫宣面上也挂着笑意,「『醉生引』罢了。」
白衣人却是面上失色,咬紧了牙,恶狠狠地盯着宁卫宣,像是要把他碾碎一样:「不致命!哈……可不吗,这可是销筋挫骨散,当然不会要了我的命!」
却会让他更加痛苦。
「若不是这东西,你也不会束手就擒。」
白衣人面色苍白,忽地有什麽在心头一闪而过,他整个人僵了一瞬,取出怀里被自己攥成一团的薄纸来。他盯着那团皱到几乎要破了的纸,脸上的色渐渐放松了下来,认输般地笑了:「宁少卿倒是好心思。这一步一步的,猜的分毫不差……宁少卿果然如人所说,不是池中之物。」
宁卫宣未接他的话,而是微微蹙起了眉。
他入朝多年,一向遮掩锋芒,就连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大理寺卿顾里也并不十分清楚他究竟有几分能耐。
「那就还请阁下随我回大理寺吧。」
白衣人只冷冷地笑。
只是这次,他终究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事前他还轻敌,以为自己的武功和轻功,哪怕加上一个岑欢,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可到头来,却是栽得如此之快。
有几个蒙面人上前来,缚了他,先行将他带离了茶楼。
暗处操纵弩箭机关的人,至始至终也不曾露面。岑欢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事先摆好的机关,然後再由一个人操控的那种,而是每一把弩弓,都有一个人在操纵。如此,才能把握好她和那白衣人的动向和位置,精准地做出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