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司寇伊乔送到家中,将母亲安慰妥帖之后,已经是深夜,万籁俱静,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周遭的许多人家也已经熄了灯火,唯余大门前的几盏灯笼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司寇一文从伊乔的院子里翻墙来到隔壁宁王府,这是两家相连最近的地方,也是燕许的住所。
“燕世子可在?”司寇一文跳进院子里,暗处的暗卫瞧出是他,并没有现身阻止,因此他很轻易就站在院门的院墙边上。
燕许听到来人的声音,并不怪,很快就走出院门,看到司寇一文站在院墙边的树下,旁边有低矮的桌椅,他却没有坐下,站在那儿动来动去,双手不时挥舞着,怕是糟了蚊虫的罪,燕许踏出院门的脚步又退了回去,转身进房里,拿了驱蚊的药囊。
“带上这个吧,可避蚊虫。”燕许递上药囊,司寇一文瞧着药囊的花色并不十分鲜艳,只是乌青的布料,绣些金色的兰花,样式简单,并不显得女气,才伸手收下,也不说谢,不是没礼貌没家教,而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两家人的关系很好,这些表面的客气用着便觉得俗套。
“她……还好吗?”即便刚刚她才这样伤他的心,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他又忍不住去关心她,燕许自嘲地扬起笑脸,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干涩,话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倒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较往常沉默些,方才我来时已经睡下。”
燕许眼底的苦涩更加明显,这妮子真是心大,他在这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倒好,没心没肺睡得安心舒适,果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燕许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去逃避这份难言的感情,连单相思的念想也留不下,于是赶紧收回那些旖旎的心思,平复心境,抬头去看身侧的司寇一文,“有问题就问吧。”
“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司寇一文平时虽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则城府极深,又最是偏疼伊乔,凡是伊乔的事儿,他比谁都上心,正巧他也闲的没事儿做。
“嗯……”燕许沉吟片刻,掐头去尾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司寇一文,只见后者面色突然变得铁青骇人,显得是被气得不轻,燕许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不言不语,他自己就很生气,能够理解司寇一文怒不可遏的样子。
俄顷,司寇一文躁动的内心才稍微平静下来,“这么说来,小乔身上的痕迹是……你……作何打算?”
听到这里,燕许才打破自己的沉默,轻嗤一声,“呵……还能如何,她欢喜之人并非是我……”压根就不领我的情意,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话里是抹不开的浓郁伤感。
在燕京城纵情声色许多年,作为烟花柳巷的常客,司寇一文在看到伊乔的时候,除了一开始因为紧张没有及时察觉伊乔的不对劲,稍后,他就细心地发现伊乔秀颈上那些可疑的痕迹,即便仅仅露出衣领一点儿,他也知道那是男女交欢事后的痕迹,不着痕迹地打听了几句,发现伊乔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她甚至伸出雪白的皓腕,将殷红的代表纯洁的守宫砂露出来给他看,既然小乔并没有什么事儿,正主也不当回事儿,他也不好深究,只能尊重小乔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否则……”
“不必谢我,这是我该做的,毕竟……”我那么……爱她。
“你说什么?”燕许后面的那句话说得很轻,几乎是叹息的声音,司寇一文听不清晰,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夜深了。”燕许淡淡开口,这是摆出了逐客令。
司寇一文不再多言,转身又翻回伊乔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他脚下的动作也跟着环境慢了下来,生怕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二哥?”
“你你你,你吓死我了……小乔,怎么还不睡?”司寇一文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魂飞魄散,实在是小乔阴柔的嗓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太突兀。
“有些闷热睡不着,二哥你……去隔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