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橙的(前)男友秦兮哲原本是楚父楚修凯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当时楚氏集团的规模已经很大了,在业界也有良好的口碑。不过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到集团,同时给自己树立一个慈善企业家的形象,楚修凯决定资助一批特困县的学生。
秦兮哲就是那一批幸运儿中的一个,也可以说,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为什么呢?
即使出生在北漠中最落后的县城,被毒辣的太阳光日日照射,偶尔还会有风沙袭过脸,年少时的秦兮哲仍然像是个长在江南水乡里俊秀少年。
这是同校男生暗讽为‘女气’的形貌:身姿颀长,肌理细腻,一张连女儿家都要嫉妒的白皙人皮,搭着一张棱角分明,嵌着黑曜石般深邃眸子的脸。
县里所有见过秦兮哲的人都毫不怀疑只要有机会出去,他就是未来的大明星。而且秦家小子成绩也好,高考考上个本一应该不是大问题。
但是秦家穷。家徒四壁的那种穷。
秦兮哲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亲戚邻居家捐来的,从来没有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新衣服。就连过年,秦母也只是将旧衣服裁了给他接一身‘新’的。小时候的秦兮哲一直羡慕着邻家的小虎能穿新潮的牛仔裤,干净的白衬衫上学,而他每天穿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唯一让他宽慰一点的就是小虎长的又黑又壮,没他好看。
就这样,每天穿着旧衣服,怀揣着一颗出县城的心,秦兮哲读完了初中。
等到进入高中的时候,秦兮哲仍然是每天穿着旧衣服,不过出县城的心倒是少了一大半。原因无他,秦家更穷了。高一冬天那年,秦父的尘肺病加重,没挺过寒风和大雪,走了。秦母则是一个从外乡被拐来的弱女子,手无缚鸡力。平时家里全靠秦父种两亩地养活。如今秦父一死,秦母根本担不起这个家。待到秦父草草下葬,秦母虽然不舍得儿子,但看着家里仅存的那两张钞票,狠下了心来。
后来,很多年的后来,他对母亲走的那天仍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个阴天的早晨,稀疏的光透过灰厚的云层打在地上。像极了其他无数个北漠的阴天,压抑,沉闷,令人喘不过气。
不过那一天,妈妈早晨给他煮了一碗鸡汤面,里面还有一个白嫩嫩的水煮蛋。
”小哲,好好学习。”妈妈脸色复杂的看着即将去上学的他,声音有些颤抖,”在学校里照顾好自己。”
他正在捧着碗一点点喝鸡汤,闻言有些怪的抬头看着她。
秦母抿唇,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句,“别呛着了,慢一点喝。”
又是良久的沉默。屋堂里静悄悄的,只有秦兮哲小声喝汤的声音。
恋恋不舍地喝完最后一滴汤,他起身把碗洗了,”妈,我去上学了。”
压下心中怪的不安,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去了学校。
妈妈像往常一样温顺的坐在长板椅上,脸半隐在阴影里,缝着一块块的碎布。
好像就是寻常的一天呀?
他失笑,捂住砰砰跳的心脏,转过头,不再看那逐渐变小的土坯房。
毕竟谁会想到,那是他和妈妈见的的最后一面了呢?那之后,偶尔午夜梦回,他独自坐在床头,从窗户里看着万家灯火,尘世浮华,脑海里浮现的一幕总是妈妈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秦兮哲自嘲的想,妈妈也许早就过惯了那种日子吧。北漠荒烟的凄苦生活,怎比得上她之前小家碧玉的日子?耐不住父亲生前管的严,逃不出去。
不过她虽然年纪不轻了,但岁月仍是照顾她的,应该还会再嫁的不错吧。
她的后续,他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天他回家,人去楼空。桌上一只破了一个角的瓷碗下压着一点钱和一张半湿的字条:
妈走了。照顾好自己。
他点了点钱。不够学费。可后天,就到了下一个月初,老师要收学费了。
两天时间,不过日出日落,像指间沙一般,过的飞快。
“秦兮哲,秦兮哲,醒一醒!”前座的圆脸美眉轻轻推了一下趴在桌上的帅气男生。
后座的秦兮哲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嗯?”暗哑的声音里有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疲惫。在春寒料峭的正午,显得格外慵倦。
哇!男连刚睡醒都那么性感!比妈妈最近在看的那个什么剧里的男主好看多了。
羞着脸,圆脸美眉将碎发别到耳后,咬唇小声道,“张老师,张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交钱。”
她好紧张,这是她本学期第三次和男讲话呢!手不停的轻微抖动,笔都掉在了地上。
待美眉捡起笔,抬脸就对上了一双淡淡的眸子。
下一刻,人已经在班级外了。
“男,今天好像有点可怕,那种帅帅的可怕”放学后,美眉和她的小姐妹走在路上,大眼睛一眨眨的,一脸欲语还休的表情。
旁边的小姐妹毫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每天上学下学就是变着法子夸秦兮哲帅?人生啊,难道就是追求帅哥吗?
虽然秦兮哲是很帅,嗯,也不能阻止她追求学习!
“你懂什么!毕竟没我那么好的运气做他前面~”美眉一把推开小姐妹,跑的远远的,还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办公室里。
清俊的少年如松柏一般的站在写着‘张济光’牌子的桌子前,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静静等待命运的宣判。
张老师快批完最后一张卷子了。还有一道大题。本以为会平静无波的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嘴里仿佛含着一口水一样,根本没办法开口说出:我交不起学费。
其实,也不过就是被退学,然后回到家,像父亲一样过完一生罢了。
没有时间留给秦兮哲胡思乱想了,张老师已经改完了题,在卷子的第一面写上了分数-刚刚好60。
一个低空飞翔的幸运儿。
张济光活动了下脖子,抬起头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少年。他清咳一声准备开口,秦兮哲却抢先一步,”老师,我没有钱交学费了。”喉咙涩涩的,他咽了口口水,有些窘迫,”我今晚就把东西拿回去。”
出乎秦兮哲的预料,张老师并没有一时间点头同意。泛着油光的秃头在杂乱无章的书架上找着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张济光才从一本报刊的底下翻出一叠压得皱巴巴的纸。
”幸运儿,这次算你走运。”张济光朝男孩挥了挥手里的一叠纸,”楚氏集团决定资助我们学校的10个贫困优秀生。”
”你的家庭应该符合条件的吧?”
秦兮哲还没从可以读书的喜悦中回过来,愣了半响才木讷的点了点头,”嗯,嗯,是的。”
”那你赶明儿把贫困证带过来。顺便填一下表格。”张济光摆摆手,让秦兮哲回去上课。
”等等,你上次月考是前二十吧?”
秦兮哲回头,不解的答道,”班级第六,年纪第二十一。”
”那估计不行了,有个硬性指标—”看着男孩逐渐惨败的脸,张济光叹了一口气,”要前二十的才行。”
这消息仿佛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耳朵骤然发昏,眼前模糊不已,脑袋却是异常的清醒-尤其是那句前二十格外清晰。
他头一次如此痛恨命运。
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把第二十杀了,他就是二十;去求老师....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谢谢老师了。这一年,麻烦老师照顾了。”
端详着低垂着头,默默走来归还表格的男孩,张济光有些惋惜。世事无常,只能怪命运作怪了。
”自己多多保重吧。”
男孩萧瑟的背影一顿,缓缓说了一声‘谢谢’。轻轻的飘散在了办公室里。张济光有些感叹,贫贱家庭百事哀,说到底,还是穷啊。
但,也许有一种方法可以帮他,也能帮帮自己。只希望这孩子别怨他。毕竟,自己如果升官了,也能更加照顾照顾他。
当机立断,他急忙喊了一声”等等!你真心在学校学习吗?”
本来已经跨出门的男孩闻言回过了头。秦兮哲眼睛亮了一下,但又怕是另一个坏消息。好一会儿之后才嘴唇嗫嚅的说,”我想。”
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张济光的眼镜闪了一下,下一秒,肥厚的手掌就鼓起了掌,”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后天楚氏集团的齐董来我们学校视察,你可以去问问他能不能加个名额。齐董心善,只要你诚心够,老师打包票,这事肯定能解决。”张济光温柔的看着秦兮哲,一副老师为你好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下。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可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太想出人头地了。
张济光笑了,满脸横肉的脸将眼睛都挤得看不见了。他起身拍了拍秦兮哲的背,”好孩子,好样的,有志向。”
唔,希望秦兮哲对齐董口味。
两天后
齐董应该是10点左右才会到的。但上午第一节课后,校长就开始动员大半个年级都去校门口迎接齐董。
仪式还是要有的。
得益于张济光的帮助,秦兮哲成为了学校形象大使,和校长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看,有时候,命运还是照顾他的。他起码还是有一副好相貌。
”秦同学啊,作为我们学校的形象大使,你一定要好好招待齐董。放得开点,别怠慢了人家。等会儿央央也来,你们俩到时候一起”校长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校长您放心吧。”收起了脸上的一丝讶异,秦兮哲淡淡的点点头。
校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欣赏这种在大阵仗前还不慌的镇定。
有他和央央,齐董应该会满意的。说不定,还会多加一些投资。
他旁边的秦兮哲心里却闪过一丝不安和一种隐秘的兴奋。
血液最深处开始骚动,一种难言的激动传遍了全身每一处骨头。
魏央学姐也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