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已渗进这个城市的五脏六腑,混浊江水讳莫如深;臭气熏天的生活垃圾分不清颜色,只是笨拙、迟缓地游向天边。乌云、桅杆、入江口、沙洲滩……属于盛夏时节的暑热闷燥完全逝去,零落的忧愁慢慢吹过来、吹过来。
江滩还是那个江滩,人已不是那帮人。阿荆回想起带自己去公共厕所做爱的土豆小哥,如今他的摊位上已换成了东北烤冷面。
忽然很想抽根烟。
阿荆摸遍了全身口袋,果然在夹层里摸出一根。老烟枪就是老烟枪。可惜没火。
“啧……”她咬着烟,叹口气。
旁边却突然伸出一个打火机,“啪”地一声帮她点燃烟头。
阿荆偏头。
男人瘦了,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却依旧圆墩墩、胖乎乎。
“哟、金老板——”阿荆叼着烟,斜眼睨他:“不是不许我抽么?”
金项链耸耸肩:“你现在又用我的牙膏。”
“去你妈的。”阿荆笑着吐出一个烟圈。
一个人站着吹风的确不好受,两个人倒能平摊些凉意。阿荆远眺江水苍茫,但侧面脸颊上还是能感受到金项链火辣辣的目光。
他一直在看她。
“你看什么呢。”阿荆推了他一把,手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金项链嬉皮笑脸:“你说我看什么。”
“我哪里晓得你看什么……”
“我看云呢。”
“云?”
“啊,从你嘴里吐出来的云,好看的很。”
“去你的……”
阿荆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轻轻咳了两声。金项链慢慢摸过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阿荆靠在男人胸膛,那里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她心慌。
“跟我一起过吧……”
他在她耳边说。
阿荆死鸭子嘴硬:“你要哪个跟你一起过?游萍还是高玉溪?”
金项链低声笑了,好像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从风衣袖子里握住阿荆的手,缓慢而坚定地:
“只要是你,都好。”
深秋已至,再过两月便是初冬;今年冬天应该不会很冷,或许还能下点子雪;等到冬雪消融、春花也烂漫,又一个夏天就来到了。
<全文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