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热风打着旋儿吹到长廊的尽头,往梁似鸿的脸颊上拍动。也不晓得他听没听见,嘴角还带着一些笑,日光斑驳的照在他硬线条的脸上,越显得似丘壑一般的深沉,犀利眉峰底下的那双眼睛,忽地一闪,又暗下去了。
他的确不是正经的梁家少爷,是梁敦道抱养的孤儿。似鸿,是他父母取的名,姓什么没人告诉他,或许是姓李,又或许是姓周,总之不会是姓梁,他与梁宅的少爷小姐们并没有血缘关系。风去了,又来了,热辣辣的空气直往他汗湿的白衬衣里面钻,像密密麻麻的针刺进皮肉,扎出一个又一个小眼,从眼里汩出些许深红的血,覆在原先早已干涸的血迹上面,又重新结成厚厚的血痂。
到傍晚的时候,梁似鸿吃过饭,便早早地回到卧室。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在外头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忙着同商户老爷们打交道,回到家,人一放松下来却觉得异常疲困。他走到阳台上去,便在那张黄花梨木藤椅躺了下来。天边那轮太阳已经渐渐偏西落下,灼灼的红色自树枝缝隙漏进来,停在他脸上,他便抬手把眼睛给挡住。
梁似鸿酒酣耳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正睡着,庭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坐了起来,留谛听,在黑黢黢的阳台上,望向庭院亮处,分外明晰。人一晃便闪进屋里去了,余下摇曳的身姿,在黄色的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须臾,他的房门敲响了,只见门一开,是梁宜筠走了进来。亮晃晃的房间没看见人,她找到阳台上来,低声道:“鸿哥哥。”
与同学闲逛一整天,再加上早上那场性爱,梁宜玟浑身酸痛,泡在浴缸许久,直到阿碧嘭嘭地敲门,她还舍不得出来。她裹着一件月白色的浴衣,也不系带,松松地罩住鲜活曼妙的身体,正对着镜子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