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爸。”裴绎好心提醒。
“???”他是不是还该安慰一下自己起码不是他家最后一个傻子?!
“她说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要是知道这事,按你们的脾气能把房顶盖都掀翻,宁昙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粗暴干涉最后指不定闹得家里一团糟。”
宁昱嘁了一声:“她倒是洒脱,什么都能接受,在法国逍遥这么多年,小男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也没见她回来看过阿昙几次,反而是阿昙一放假就飞去看她……我靠!他该不会就是在法国被我妈和她那些男模给带偏的吧?!”
转念又开始一边回溯往昔,一边百思不解地自言自语:“难不成是因为我当年很想要个妹妹,我妈也想生个女儿,结果出来一看是个带把儿的,就不甘心地整天给他扎小辫穿裙子,才让他从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认知偏差……?”
“诶不对,你说是不是他这名字取得太女气,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裴绎看着愈发走火入魔的宁昱:“……你清醒点。”
宁昱没法清醒。
他甚至都还没从自己兄弟泡了亲妹妹,和自己认定多年的弟媳妇被兄弟截胡的双重暴击中缓过来,他亲弟弟又突然给他敲了闷头一棒。
“哎不是,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成弯的了呢?!”宁昱实在想不通,“连绾绾当年受那么大刺激,也没见她喜欢女的啊!这小子到底是哪根筋……”
意识到自己失言,话音陡然刹住,宁昱瞟了眼裴绎看似平静无波的脸色,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宁昱长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摊平在地上。
“贺启死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裴绎一怔,从门框上直起身,将房间门关上。
“什么时候?”
“就在元旦。”宁昱把手臂枕到脑后望着天花板,“听说前不久贺家有人去探过监,没隔几天贺启就死在狱中,现在对外解释是意外身亡,贺家也是叁缄其口,但真相究竟怎么回事,咱们心里也都有数。”
“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裴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去探监的是谁?”
“多半是贺承的哪个心腹呗,贺老爷子肯定不知情,他一得知消息人都直接送进抢救室了。”宁昱不解,“怎么了?你在意这个干嘛?”
裴绎拧眉道:“以他们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如果只是贺承身边的人,贺启应该不会轻易见。”
“你是怀疑另有其人?”宁昱经他一提也转过弯来,“那我想办法再打听打听,不过阿绎……”他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劝道,“人死如灯灭,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放下。”
裴绎倚在墙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责,觉得当年是你疏忽没保护好绾绾,这些年都在加倍呵护,但她现在很好,已经淡忘那些伤害,贺启既然都死了,你也该放过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崔姨当初提过,人潜意识里的阴影是很难真正抹去的,绾绾将来可能始终都会对男性有强烈的排斥感,甚至可能没法像普通女孩那样跟人正常恋爱交往,但她唯独对你有长期以来的依赖。”宁昱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裴绎身上,“你对绾绾那么溺爱,不仅没原则地纵容她对你的感情,还甘愿不计后果跟她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补偿吗?”
裴绎一时哑然。
“你觉得我跟绾绾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在补偿她?”
“那你分得清对她究竟是哪种爱吗?”宁昱难得卸下往日的嬉皮笑脸,“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只是宠她成习惯,又满心亏欠,才总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沉默的拉锯在凝滞的空气里逐渐蔓延发酵,原本敞阔的房间突然变得狭小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