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进办公室就看见一脸颓唐的赵哲禹，衣服又换回了前天那一套，下巴都冒出了暗青色的痕迹。看这样子，是又没回家。
文件袋轻手轻脚放到桌上，“赵总，这是企划部之前拍的平面广告，成品试印出来了。”
他脸上有了点表情，拿过来缓慢地翻看着。
是她的想法。拍出来效果也不错，有创意，也有一些深意。
他脑海里又浮出那天她红着眼的样子。
其实他懂，他们的问题又哪里只是工作不工作这么简单。
她的人生计划中从未有过他，或者婚姻、孩子的存在。他懂，怀孕这件事太突然，他也心疼。
可这么久了。
她还是没有把他，放进过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中。
宁愿自己偷偷地，去找主管，去提方案，去跟现场，也不愿意把心头的压抑和他说。
她始终，有一层心防。
如果没有怀孕……她会嫁给他吗？
这个问题，是他心里埋下的刺。
答案，却是她心里的刺。
饶是跟着他从初初创业走过来的李秘书也看不明白，这小两口一下子是怎么了。
前几天分明还蜜里调油，这突然间，林莞也不来公司，赵哲禹也不着家。
公司里一直维持着低气压的氛围，私底下大家却又议论得沸沸扬扬。
“赵总……这两天忙的事儿也算消停些了。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见他还是沉着脸不说话，又补了一句：“今天林莞给我来电话了……问，问您最近是不是很忙，要忙到什么时候？”
李秘书当然是瞎编的，他当然也听得出。
想她、记挂着她、放心不下她的从来都只是他。
三天了。
林莞在家也浑浑噩噩的。她无事可做，就只能吃吃睡睡，在沙发上把电视换了一个又一个台。被子抱在身前，她也不知为什么，吵完架后就一直在沙发上睡，再也没上去过二楼卧室。晚上也要听着电视声才好入睡。
他走得决然，休息室里什么都有，什么也没从家里带走。于是她就每天面对着两个漱口杯，衣柜里两个人的衣服，地上两个人的拖鞋……
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她不是没过过，相反她还享受得很。而现在，空间里充斥着提示她另一个人不在的东西，心头钝钝地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安静弄得宝宝也无聊了，这几天老在里头动弹。
“动什么动啊，你爸都被你妈气走了。”
她嘴硬着，倒回沙发上时却是一脸小兽受伤的表情。
又过了一天，方慧如突然打来电话，说要陪她去产检。
她猜得到，应该又是他不放心，和慧如说的。
他真好。
在心底对自己说一万次，却又警醒自己一万次。
产检完，两人找了附近一家甜品店坐下喝糖水。
方慧如拿着超声波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眉目间都是惊叹。
“真……看着像个腰果似的，慢慢长大长大就变成个小娃娃了。哎你说是男孩女孩？”
“这哪知道啊。”
“男孩女孩都好。最好综合继承一下你俩的优良基因。老赵的鼻子，你的大眼睛……”
聊了一阵，话题还是不免又绕到赵哲禹上。
“你们怎么啦，吵架了？”
那厮打电话来找她陪小莞做产检时，她就听出不对了。说话声闷闷的，透着无可奈何。
林莞喝了口杨枝甘露，“吵了。”
“因为什么啊？”
“工作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方慧如舒了口气。小事情，新婚燕尔，小打小闹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