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倚天。」洛孤鸿看向他,叫了他的名字,少年这才拉回自己的思绪,在发觉自己因为什麽失了后,他险些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总觉得,他那些心思,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十七岁的少年,自八岁起便一直留在她身边,朝朝暮暮、日日夜夜,从当年不被驯服的一身反骨,到如今低头颔首,只臣服于一人的猎犬。
他仍记得初见她时,她大病初愈,一张脸瘦而尖,却不显得可怖;苍白的面色也丝毫不曾削减那双眼中的桀骜凌厉,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具锋芒,更像一朵艳得惊人、却又危险的罂粟。
艳丽芙蓉花,转作断肠草。
长而细的眉若名家细细描摹,狭长而上挑的双眼勾着的是摄人的艳色,朱红的唇稍稍一扬,便是倾城弧度。
那是极具侵略性的美。任何一个人,都有极大的可能被她摄去心魂。
他也确实被震撼到了一瞬。可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那时,他正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对於那些贵族而言,他不过是一件玩物。他的命运,就是与野兽厮打,最後为他们所用——当成毫无人性的疯狗,直至死亡。
他不愿。
他不曾屈服。
那时他对整个凤脉的人都抱有敌意。而这个女人,更是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还捧着暖炉的、看上去凌厉傲人却稍显的虚弱的女人,却拽起雪地里一身血的他,将一旁侍从手中的披风解下,裹在了他身上。
那时他冷眼相对,将那件披风扯下,手中的断剑刺向她的心口。他单薄、瘦弱、渺小,却有一腔尚且温热的鲜血,足以喷薄成漫天的艳红血幕。
她却不慌不忙,双指纤长白皙如玉,却轻而易举地夹住了断剑剑身,让他不仅无法向前推一分,亦无法向後退一寸。
「跟着我。」她道,「我能让你作为一个『人』活着。」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那之後,他被强行留在她身边,习武、练剑、学习机关数术,朝着一个人形兵器的方向被打造着。
——他以为,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只是後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无论是他受人欺辱时她给对方的一记掌掴,冷言道:「你们算什麽东西?我手下的孩子,岂是你们能欺辱得起的?」还是在他身受重伤时不假手於人的悉心照顾,又或是洛氏遭难时,她将他推到门外,独自一人于玲珑塔中笑对凤脉精锐之师……
他既是孤狼,若非真的触动,又如何能让他低头呢。
只是後来他才明白,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甚麽所谓的「利刃」。不过,这便是後话。
只是眼下,他愿意为她手中利刃。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少年心中所想,洛孤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轻声说道:「过几天到了会稽,召南也会过来。你也准备一下吧。」
沈召南。
想到那个男人,倚天攥拳攥到略略发抖,终於又蓦然松开。
「是。」
【医师下回上线。不出意外两回之内就能和孤鸿开车。毕竟俩人是睡过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