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纳兰微微颔首,眉宇间一派从容:“启禀皇上,纳兰今日傍晚收到一张字条,是翊坤宫中的宫女万福托人送来的,说是昭妃娘娘约奴才前往畅音阁一叙。奴才心知不妥,便扣下了那名宫女,带着这张纸条来向皇上请罪。”
容凰一怔,心头突然有些酸涩。如果真的是她约了纳兰,他也会这么绝情地到皇帝跟前告发她么?
原来不止是她对容若无心,容若对她,也是无情……容凰暗自苦笑,这样也好,免得将来不清不楚,留下祸端。
云姝将那张纸条呈了上来,果然是容凰的笔迹。荣嫔见了却不觉得庆幸,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字:坏了!那个名叫万福的宫女是她安插在翊坤宫的眼线,只怕这一次也要被切除了!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昭妃能这么准确地认出她的心腹?昭妃到底哪里来的通?难道……难道她也是重生而来?
不,不可能……荣嫔仔细回忆起自己昔日与昭妃相处时的情景,在前世她们两个是水火不容的仇人,如果昭妃真的是重生的话,不可能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她前世所见过的昭妃一点都不一样。无论是气度、智谋,都相差太多太多了。可惜荣嫔之前太过自傲,狂妄地认为自己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根本就没把容凰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不过,纳兰这么一来既没帮上容凰的忙,也没有拖她下水。因为纸条到底是不是伪造的还是个未知数。于是众人耐下心来,等着外头的魏喜挨完板子。
没过多久奄奄一息的魏喜便被拖了进来。赫舍里隐忍太久,这几年越发地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第一个问道:“魏喜,你招是不招?”
魏喜咬牙坚持道:“奴才没有做过的事情,娘娘要奴才如何承认?”
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荣嫔害人,只要魏喜招认了,那么荣嫔被定罪就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容凰瞟了一眼满脸希冀的荣嫔,幽幽启唇:“魏公公,本宫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招认了吧,何必再枉受那些皮肉之苦呢?”
魏喜气若游丝,仍然摇头道:“昭妃娘娘,认罪的该是你才对!奴才虽然身份卑贱,也不会助纣为虐的!您就不要指望奴才帮您圆谎了……”
“你错了。”
魏喜一怔。
容凰笃定地说:“你说错了。你的确是在帮人圆谎,不过不是在帮本宫,而是在帮荣嫔。本宫如果没有见到你进翊坤宫,又怎么会平白捏造出这种谎言来让人诟病呢?”
魏喜一时语塞,不说话了。他下意识地想向荣嫔投向求助的眼,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旦他在这个时候看向荣嫔,他们的关系很容易就会暴露了。
说起来这魏喜倒也是个聪明人,他认识到眼前的情况根本无法伤害到容凰,于是他猛地抬起头来,竟是看向了赫舍里!
“娘娘饶命,奴才招了,奴才什么都招!”
荣嫔刚刚见到魏喜不承认本是心头狂喜,此刻却又骤然坠入了冰窖,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是她这一回是白害怕了,因为魏喜马上就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奴才的确是被人收买了,不过不是被荣嫔娘娘,而是皇后娘娘要奴才这么做的!”
赫舍里立即跳了起来,满面怒容地呵斥道:“你血口喷人!”
魏喜做出一脸痛心的样子,鬼叫道:“皇后娘娘!奴才本想替您隐瞒过去的,可是刚刚奴才被抓,您不但不替奴才求情,还企图打死奴才灭口,奴才实在是心寒呀!”说到这里他突然对康熙重重磕了几个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污血:“皇上明鉴,奴才也是没有法子!皇后娘娘威胁奴才,一旦奴才不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她就让奴才吃不了兜着走,奴才被逼无奈,才会不得已行事……”
容凰心中不由暗赞,这魏喜果然不愧是荣嫔的奴才,可真会编瞎话啊。审时度势,倒打一耙,不得不说这魏喜在耍心机方面的确是个人才。
一旁魏喜的哥哥魏珠见状连忙一同跪下磕头:“魏喜虽为皇后娘娘所迫,但到底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求皇上责罚!”以退为进,把罪过都推到赫舍里头上,这魏珠也不简单。
能拉赫舍里下水固然是好事,可是容凰今天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打压一个已经不中用的皇后,而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心狠手辣还不自量力的荣嫔!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赫舍里本来都差点相信荣嫔的话,以为是容凰设计陷害她们的了。没想到魏喜忽然供出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把这件事情搞得扑朔迷离。赫舍里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想拖着她一起倒霉,只得恨恨地盯着魏喜道:“皇上,您万万不要听信这个奴才的胡言乱语,臣妾根本就没有威胁过他呀!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才会这样像条疯狗似的胡乱咬人!”
容凰冷眼看去,今天这一场戏演得一波三折,触目惊心,有趣是有趣,可是时候不早了,她也看够了。这一切——该结束了。
她当机立断,上前一步,沉声道:“皇后娘娘所言不无道理,臣妾也觉得这个奴才没有说实话。既然如此,不如再打三十板子——”
此言一出,不光荣嫔和赫舍里,就连玄烨也有些怪地看向容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