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然的目光对上霍远, 对方正全贯注的看着他, 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一般。
在这般专注的视线下, 赵柯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连忙接着之前的话头问道:“所以你之前脸上的伤,是在那场火中留下的吧。”
霍远抓住了赵柯然的手, 不让他动。
随后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将人塞进了被窝里, “景阳夜冷,你的手很凉。怪我不该拘着你,下次不会了。”
赵柯然被裹的像个蚕宝宝,手脚都动弹不得, 只露出个头来,他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笑道:“远哥,你这是把我当儿子养呢?”
霍远闻言,板着一张脸,凶道:“休得胡言。”
赵柯然想抽出手来给人顺顺毛,结果手还没拿出来,就又让霍远给塞了回去。
“这是当时救楚安伤的,木头砸下的速度太快,只来得及将楚安护住。”
霍远继续说起了当年之事,赵柯然便也不再动弹,专心的听他的讲述。
霍远看向赵柯然,眉宇之间尽是痛苦,他说:“当时太子殿下是可以逃出来的,但是他放弃了。”
赵柯然闻言,皱眉道:“为何?”
“因为我姐姐。”霍远握紧了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回忆着当年火海之中的生死诀别。
“姐姐当时中了剧毒,太子殿下知道姐姐命不久矣,便将楚安托付于我。自己抱着姐姐的尸首,命丧火海。”
赵柯然还是从被窝里伸出了手,带着温暖温度的手心覆在微凉的大手上,无声的安慰着。
“之前在河东村,有人提了胖胖鱼来。你说那是有毒的,不能吃。
我才想起,在太子府大火当日,还是六皇子的定安帝曾领着赵将军去了书房。
当时这赵将军手里端着一盘烧制好的鱼,这鱼就是你说有毒的胖胖鱼。”
赵柯然听着这话,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可他一时也没想通那里不对劲。
只听霍远继续说:“那时我在青玉关军营,见了当日端着鱼跟在六皇子身后的赵将军。
本来我以为是六皇子送的鱼,可赵将军却同我说,那鱼是太上皇送的。”
原来如此,赵柯然听到这里有了些苗头。
他问霍远:“远哥,你说那鱼是让人明晃晃的端着送入太子书房的?”
霍远点头肯定,“是的,为何这么问?”
赵柯然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般来说,送饭菜都会装在食盒之中,怕冷了,怕进了脏东西等等。
如此这般端着,一路走到太子书房。想来是故意的,本来我还不明白哪里不对。可远哥最后又说是太上皇送的,那便说得通了。
想来太上皇是知道这种鱼有毒的,他这般做法,必定是那一路上还有人知道这鱼轻易吃不得。
但他却派六皇子带着一位将军去送鱼给太子,威胁之意,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太上皇当时是在利用这鱼和六皇子以及有兵权的赵将军,威慑太子一党。
太上皇想告诉那些他想告诉的人,没了太子,他还有六皇子。以此来约束他们举止,不要过于张扬,触碰他的底线。
可能是太子做了什么事,惹得太上皇当时不快。此事许是与你姐姐有关,怕是远哥的姐姐挡住了太上皇的路。”
霍远思索着赵柯然的话,他反复咀嚼,细细考量,觉得赵柯然所言有理。
这样一来便能说得通。
霍远不解的出声道:“可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又挡着什么路了,让太上皇赐了她毒鱼?她可是太子妃啊,太子殿下那么心爱我姐姐,太上皇如此做派,岂不是寒了太子的心。”
可话说完,霍远似乎也想通了关窍,他说:“对啊,就是因为太子殿下寒了心,最后才会放弃逃生,与姐姐一起葬身火海。”
赵柯然说:“只是如今不确定在县衙的这位陛下,到底知不知道那鱼有毒。”
若不知道还好,可若是知道了,那这位陛下与霍远,可就结了仇了。
霍远只是将赵柯然的手放回被子里,叮嘱他说:“别着了凉,我去霍安和小鱼那,免得明天早上他们碰上人。
如今还不知道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楚安是先太子的亲儿子。他若是想杀了楚安,谋个高枕无忧,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了的。”
赵柯然点头,说道:“你别随便坐在椅子上就对付一晚上。睡侧屋的床上,柜子里有新打的棉被,拿出来盖着。”
霍远轻笑出声,“睡吧,赵大人。”
楚文珏的屋内蜡烛还在燃烧,他盯着这蜡烛已经连着瞧了两个晚上了。
昨天他还以为这蜡烛是蜜蜡做的,虽然燃起来与宫里蜜蜡不同,可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能做这蜡烛。
不过晚间在那烤肉店吃烤肉时,那每个桌上都安置着蜡烛,小小的烤肉店如此财大气粗,这让楚文珏有些难以置信。
他想问问赵柯然,可这一天他问的太多了,搞得他这个皇帝似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一般。
不就是蜡烛,他宫里可有更好,更大,燃起来更亮的。
回来后楚文珏就开始仔细研究屋内燃起的蜡烛,到现在也没研究个所以然来。
“陛下,初八还是没有消息。当初那个替太子府的厨子还了债的人,踪迹消息也从这里断掉了。”暗卫前来禀报时,楚文珏还在盯着那蜡烛瞧,似能瞧出朵花来。